仿佛出门已久的游子,看到了屋门前的那盏小灯,终于尘埃落定。
嗯,这是阿愫。
“你笑什么?”愫愫匪夷所思。方才还一脸魂不守舍的,怎么变脸比变天还快。
沈缱却只笑着摇头,“没什么,阿愫今日可用过饭了?”
“没用。”她瞥他一眼,“不吃,告辞。”
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愫愫刚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又折了回去,摸了摸他的衣袍,果然又是湿漉漉的。
山里水雾重,天上又下着小雨,沈缱不淋湿才怪。
不是,他好歹如今也是在朝中能说得上话的人了,怎么连个侍卫也不带一个,真当自己能打得过那些匪徒是吧。都城现在可不是什么宁静地方。
“幸亏遇上的是我,要是遇到哪个不长眼的贼人,你今日定有去无回。”愫愫冷冷威胁着,语气苛责,拉过他的手把伞塞给了他。
“下次再不带伞,你腿疼死我也不会管你。”
沈缱失笑,“阿愫,我不是小孩了。”
愫愫白了他一眼,哼道:“小孩子都比你听话。”
小孩子心里才不会如此缜密,连撒谎都撒得天衣无缝。
愫愫三两步走上高台,回头见沈缱确实往山下走了才继续上山。方才她只顾着沈缱一身湿漉漉的,竟然忘了问他来这瞿峦山作何?她可不记得上辈子沈缱和这谢家有什么交情。
还未走到长廊,愫愫目光已经对上了那长廊下的人。
谢去夷皮笑肉不笑看着她,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愫愫向来尊敬老者,尤其是像到了谢去夷这般年岁的老者,更是毕恭毕敬。
“谢去夷!”为了他能听得更清楚些,愫愫特地大声叫的全名。
瞿峦山她来了不下五次,这老头总是闭门不见。刘备拜访诸葛孔明也才三顾茅庐,她连谢家的大门都快敲烂了,也不见他有何表示。唯一一次见到他,还是上次她等得不耐烦了翻的墙。
当然,谢去夷毫不留情把她赶了出去。
不就是要他下山去主持大局么,他好像跟鬼缠上似的,千说万说都不肯松口。
谢家的门风早已不及当年谨严,这些年谢去夷醉心山水,对谢家底下的孩子管束渐少。一听到门外有人直呼谢去夷的大名,一个个忙躲在门背后从缝里偷看。
眼看本就所剩无几的威信就要随风散尽,谢去夷气得都快咬碎了牙根,指着愫愫的手指气得直抖。
“竖子,竟敢直呼老夫大名!”
愫愫有些惊讶。平日里这老家伙都是一看见她就躲的,今日居然同她说话了。虽然是在骂她,但此行说不定是个莫大的进步。愫愫想了会儿,毕恭毕敬行了个礼。
随后也不管谢去夷是何反应,兀自坐在了他对面。
愫愫看了眼沈缱升着热气的茶杯,心中了然。
谢去夷瞥了他一眼,还端着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