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肃穆的大殿,今日却格外喧嚷。朝官们已经许久没有过如此热闹过了,于是你一句我一句,如打鼓敲锣,说得口干舌燥兴致越高。
平常谈论战事同缩头王八一样躲在朝列后头,现今劝人和亲唯恐落人之后,言辞恳切至极,仿佛媒婆说亲将那敌国的太子夸了个天花乱坠。
“公主,你快戴上吧。”荀辜苦口婆心地劝道:“您擅自出逃险些坏了大事,我们且不怪你,只是如今大周都快打到西关了,您身为皇家血脉万不可再意气用事,还是早早嫁去,好结束大诏的战事啊!”
晋平静静看着这些人的嘴脸,觉得熟悉又陌生。
“那大周的太子,给我许的什么位子?”她慢慢转过眼,一字一句喃喃问,“是妻,还是妾?”
众朝官刚才还热闹着,这会儿却齐齐哑口了。
荀辜脸上挂着伪善的笑,半哄半骗道:“公主乃是千金之体,当然要做太子妃。”
“是妾。”她笑了,“你们要自己国家的公主,嫁给别国的太子做妾去。”
满堂俱静。
晋平环视四周,竟无一人为她说话,便是她已下定心意,心中也不禁生出一丝凄惶。
“公主为何这般说?”方怀书掸掸官服,站了出来。
只见他虚空作了一揖,朝着晋平说道:“您也是大诏人,如何不知以大大体为重的道理。现如今大诏危在旦夕,百姓于水火之中煎熬。您若不去,岂不失信于大周?”
他话语意有所指,“想必山下的皇后娘娘,也不愿看到此惨状罢?”
“你要做什么!”
方怀书笑意如常,从宫女手里接过凤冠,放在手里掂了掂,状似随意问:“听闻皇后娘娘在下葬的时候,不曾检过棺椁?只是不知当年先皇丢失的玉玺……”
晋平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指尖几乎都要嵌进他的肉里,双眼死死瞪着他。
“你敢?!”
方怀书痛得眉头一皱,用力拂开她,冷冷道:“好话都说尽了,你若不去,便别怨我用些硬法子了。”
晋平被他一推险些摔在地上,她扶着柱子喘了喘气,抬头看见方怀书那一张虚伪的脸,忽然一阵恶心。
“方怀书。”她突然念了声,还未等他说话,晋平一巴掌就甩在他脸上。
啪。
这一巴掌可谓清脆,回声在大殿中萦绕不绝。
方怀书半张脸立时膨胀起来。两边脸青红交加,尤为精彩,红的是打的,青的是气的。
“你!”
晋平一脚踩碎了凤冠,镶嵌的珠子滚了一地。她倨傲地抬起下颌,慢慢道:“我乃大诏公主,你也敢同我这般说话?”
方怀书捂着自己被打肿的脸气得跳脚,“来人,来人!给本官把她绑了塞进轿子,将马车锁上!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把她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