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会迟一个时辰,但总会到的。
月玲一脸惊悚,“你也要回去送死?”
愫愫回道:“总比等死好。”
“好吧好吧,真是服了你们。”她摇摇头,冲着底下正忙活的人大声道:“月钦,给我备三匹马,要顶壮硕的,我要回都城去!”
“不怕死?”愫愫问。
月玲袖中扇面一展,笑道:“我月玲上头有神爷护佑着,断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晋平纠正她:“那也该求观音才是。”
月玲摆手,“无妨无妨,让财神爷也管管人间的生死,别什么都让观音占了去。”
三人相视一笑。
天地飘渺,白日高悬,无限拉长倒影,高耸的歧城墙被抛至身后,渐缩成米粒大小的黑点。
半个大诏都在她们身后。
三匹快马蹄急,一路北上,不得片刻停息,终于在日沉之前见到了沉没与黑雾之中的苍茫皇城。
宛如一只奄奄一息的巨兽,吞吐着将死的余息。
望着那城墙,月玲抖了抖浸湿的衣裳,仍不忘打趣晋平:“你可想好,这一脚踏过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晋平回头,神情从未有过的轻松,“月姑娘也要想好,这一脚踏进去,可是生死不知。”
两人相识一笑,仿若故友一般。
愫愫骑马走在前面,听了此话,记起自己将萧棋忘了。原本明日是该听他答复的,如今看来只得明日再去一封信知会他一声。
她正思虑着,城门却忽而缓缓打开。愫愫立觉不对,剑已抽出一半又止住了。她目光穿过敞开的城门,落在一辆马车上。
只一瞬,却像穿越了无数个雪夜,一阵寒凉。
马车上正挂了一盏灯,一盏花样陈旧,却又崭新的灯盏。
晚风渺渺,灯影微微。
灯随影动,万籁俱寂。
“这城门怎自己开了?”身后月玲和晋平过来,不经意随着愫愫目光望过去。她一看那灯盏,立刻瞪大双眼,脑海罕见一片空白。
瞧见月玲如见鬼面一般惊悚,她扯了扯她的衣裳,“怎么了?”
“无事,走罢。”愫愫收回剑,骑着马越过马车,仿若什么都未看见。若非月玲撞见她攥紧袖子的手,怕还真当她无事。见愫愫离开,她自然不敢逗留,匆忙拉着一头雾水的晋平走了。经过马车时往里头瞥了眼,到底把话咽了下去。
多说无益。
只剩马车孤零零留在原地,许久许久,久到灯烛渐暗,满城灯火熄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