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不合身的风衣,过长的头发没有修剪打,软绵绵地垂下半遮住了他的眼睛,带着风尘仆仆般的毛糙,他被亚历山大架着手臂拎着,格外安静,一言不发,露出一截明晃晃的白皙脖颈。
那是坎特斯永远不会忘记的好颜色,一双眼睛仿佛沾了胶水盯住亚历山大身侧的亚雌,他没想到自己会在泽西见到兰瑟,他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亚历山大将坎特斯的神情尽收眼底,故作不知道小情侣之前闹过的矛盾,漫不经心道:“这家伙跑到军营去了,一直喊着坎特斯,我瞧他认识你,就带来给你看看,你认不认识他?”
坎特斯无心探究亚历山大这话的可信度,此刻他一颗心一双眼都死死黏在亚历山大身侧一言不发的兰瑟身上,他想起对方毫不留情地斩断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想起那叠一分为动被送回来的钱,他咬紧了牙齿,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发出声音,又是如何说出话来。
“不认识。”
亚历山大眉头一挑,坎特斯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这段时间见自家雄崽子一直黯然神伤,他还以为小情侣见面会亲亲抱抱举高高,没想到竟然冒出一句不认识。
亚历山大感受到一直安静的亚雌忽然紧绷的手臂,他瞅了一眼兰瑟抿紧的唇,视线一转落在坎特斯攥紧的拳头上,亚历山大暗笑坎特斯口是心非,他哼了一声,直接掏出腰间的枪,抵在了兰瑟的太阳穴上。
这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直接给坎特斯干懵了,他赶紧大喊一声:“你做什么!”
亚历山大举着黑洞洞的枪口,一副所应当的模样:“他不明不白地闯了军营,谁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既然你不认识他,直接蹦了了事。”
“不行!”
坎特斯瞪大了眼,他知道亚历山大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冲到了兰瑟面前,一把抓住了亚历山大的枪:“你不能杀他。”
看着无意识做出保护姿态的坎特斯,亚历山大挑挑眉,他还真没想到自家的雄崽子胆子如此大,敢在他手下夺枪。亚历山大勾了勾唇,手中的黑枪往前抵了抵,冰冷的枪口磕上坎特斯的掌心,他正要说话,然而下一刻,一直安静的兰瑟忽然动了起来。
“!”
怀中忽然撞入柔软的身躯,仿佛缠绕的藤蔓紧紧地将他拥抱,坎特斯眼瞳震颤,连双手都无处安放,仍旧保持着刚刚伸直的状态,他的大脑后知后觉地发出了指令,他意识到自己被兰瑟拥抱了。
抱着他的亚雌并不只是拥抱他,胳膊绕过他的脖颈,他感受到对方的脸蹭着他的脖颈,亲密无间,严丝合缝,这一瞬间他们回到了香园的那个夜晚,他们几乎疯狂地拥抱彼此、爱抚、亲吻,交换,彼此融入。
坎特斯仿佛醉的一塌糊涂,连舌头都捋不直了。
身体叫嚣着抚摸怀中的温软,坎特斯咬紧牙,眼眶酸涩,莫名难堪,他看着怀中死死抱着他的亚雌,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他几乎从牙缝了挤出这句话:“放!开!”
压低的怒吼裹着浓浓的委屈,被吼了的亚雌并未松开手,反而越发用力地抱紧了,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他拼命地蹭着坎特斯的脖颈,干燥的嘴唇贴在敏|感的耳后,低低的哀鸣着请求。
亚历山大有些惊讶地张着嘴,旋即眼底扫上一片兴味盎然,他收回了枪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小情侣在他面前亲亲热热。
真是虫不可貌相,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又亲又抱又啃的,看来这些年首都的虫也与时俱进了不少,不再守着他们那套封建死板的矜持原则。
坎特斯的耳垂被亲的粉红湿润,泛着水灵灵的晶莹光泽,一张脸都涨红了,看上去像是被非礼的小娘子。视线落对面抱胸把玩着枪的亚历山大身上,对方玩世不恭的笑容刺得他一张脸更红了。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坎特斯咬紧牙,一手抓上了兰瑟的头发,打算把这块黏在自己身上的牛皮糖扯开来。
“呃……”
低低的痛呼在他耳畔响起,像是因为疼痛,带着细细密密的喘息,坎特斯的动作一顿,他抓到了一手湿漉,低头,他看见了掌心鲜红的艳色。
一侧看戏的亚历山大也站直了身体。
坎特斯维持着举着掌心的姿势,暗金色的眼眸震颤,映出他掌心的血色,下一刻绕在他脖颈上的手臂一松,手臂一沉,他下意识抱紧了怀中软倒的亚雌,他几乎发着抖地朝亚历山大喊出了声。
亚历山大神色一肃,他朝坎特斯伸出手:“给我。”
怀中一空,坎特斯怔怔地看着亚历山大摸上对方的脖颈探查,心里仿佛也有一块地方空了张皇无措,六神无主,他下意识朝着信任的虫发出了求救。
“雌父,救他!”
亚历山大的动作一顿,下一刻遮天蔽日的翅翼在他身后展开。
布雷蒙德大公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医院,就看见病房外呆呆坐着的坎特斯,在他身侧,亚历山大套着一件破烂的衬衫,哪哪都遮不住,露出一身小麦色的肌肉,他的手臂上挂着已经报废的军装外套。
布雷蒙德大公皱紧了眉头,下意识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了亚历山大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这句话是对坎特斯说的。
亚历山大瞥了眼身上的外套,又瞅了眼身前追问前因后果的布雷蒙德大公,他扬起嘴角,麦色健硕的手臂从后揽上了布雷蒙德大公的脖子:“老古板,你可真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