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恩大笑着被拖了出去,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满地的血和脚印,淌了一地的牛奶早就看不见了。
“咳咳呕——”
残破的内脏碎块混着血液一起涌出,兰瑟吐了坎特斯满手满身的血,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面容扭曲,几乎涣散的眼眸落在坎特斯慌张无措的脸,他笑了一声:“真好…咳咳你…没事……”
兰瑟嘴边的血怎么都擦不完,坎特斯的声音和他的手指一样抖:“别说话,你别说话,医生马上就来了,再坚持一下。”
兰瑟摇了摇头,他想伸手替坎特斯擦去眼泪,但他却做不到,他想,原来怎么疼啊,看着珍视的爱虫流眼泪,心脏疼得几乎炸开。
“别…哭……”
兰瑟费力抓住坎特斯捂着他伤口的手,他扯出一抹笑,牵着坎特斯的手摸上了他的腹部。
“我们…曾有过……一个…孩子……”
坎特斯的眼眸睁大了,兰瑟望着他眼角不停淌下泪,他想起监狱里和他一起煎熬折磨的孩子,他还不知道那个孩子长什么样,他是雌虫还是雄虫。那个孩子很坚强,没有雄父的滋养,他坚强地和他熬过了数次濒死的危难,可最终他还是没有活下来,他对不起那个孩子。
“嗬—嗬——”
血液从兰瑟口中不停涌出,就算用手拼命按压也堵不住那涌出来的血,坎特斯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虫的身上竟然能流出这么多的血。
“冷,好冷——”
“坎…特斯……抱…抱…我……”
一地血泊中兰瑟艰难朝坎特斯伸出了手臂,坎特斯死死咬着唇,他搂紧了他。
“我…爱你……我…真的嗬嗬…好…爱你……”
粘腻滚烫的液体灌了他一脖子,脖颈上的力道一松,此刻再无声息,坎特斯连呼吸都忘了,他抖着嗓子叫了一声:“兰…瑟?”
“你别吓我,你别和我开玩笑!”
坎特斯猛地抓住了兰瑟绕在他脖颈上的手,他想让兰瑟搂住他,可无论他重复多少次,那双手终究是软趴趴地垂下。
“你起来,你起来啊!”
坎特斯跪在地上,一遍遍重复的噩梦仿佛在此刻上演,兰瑟就这样躺在他的怀里,他一直在流血,一直流一直流,他说他很冷,很冷很冷,最后……冷死了。
“医生!有没有医生!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啊!”
一地血泊中,坎特斯崩溃大吼。
临死前的告白声声泣血,兰瑟准备许久的告白仪式终究没有实现,但坎特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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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蒙德家族私狱。
昏暗阴冷的牢狱中响起冷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留在牢房门口,被关押在牢房中金发雄虫私有所觉,但他没有丝毫动作,他根本不在意来的虫是谁。
“布莱恩。”
确认不是幻听,布莱恩猛地抬起了头,他看见了牢房外的坎特斯,他的情绪骤然激动,手腕伤的铁链锒铛作响:“坎特斯,你来看我了,你来看我了,坎特斯!”
“放肆!”
看着状若癫狂的布莱恩,坎特斯没说话,他挥手示意身侧的侍从离开,后者显然放心不下,但碍于坎特斯的命令最终还是照办了,走前还仔细嘱托:“雄子,且勿靠近,如遇危险,一定要呼召属下,属下就在一旁候着。”
布莱恩望着门口的坎特斯,眼瞳中闪烁着希翼的光彩,此刻的他狼狈极了,大庭广众之下强杀大公家的雄子未遂,他犯了重罪,谁都保不了他的命,他直接被关进了布雷蒙德家族的私狱,任凭谁来都无法接近。
布莱恩挣扎着朝着坎特斯爬去,他的脚被打折了,此刻只能像狗一样在地上爬,他好似看见了救命稻草,手脚并用地爬向坎特斯的脚边:“你来看我了,你没有生我的气对不对,你会原谅我的吧,是不是,坎特斯,对,我做错了事情,你打我骂我都好,只要你肯见我就好!你知道的,这些年我一心一意为你好啊!”
“我没想着害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两天前还举着枪喊着要同归于尽的虫此刻狼狈地匍匐在他脚边,说着自己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荒唐至极。
坎特斯居高临下地望着布莱恩,他的眼神很冷很空,只有在听见布莱恩说自己都是为他好时才些微浮现出光彩。
“你为我好?”
很轻很轻的一声,带着自嘲般的讥诮。
布莱恩猛地一怔,下一秒他疯狂点头:“是啊,我都是为你好啊,那个下贱的亚雌蛊惑了你,把你变得面目全非,我这是在救你啊,我在拯救你!”
说着,布莱恩猛地抓住了铁门,漆黑的瞳孔死死瞪着坎特斯,他的表情恐怖至极:“坎特斯,我在阻止你误入歧途啊!”
“呵——”
坎特斯扯了扯嘴角,在堪称死寂的沉默中冷不丁开了口:“兰瑟说他有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被你杀了。”
“什、什么?”
听见消息的布莱恩呆住了,他看着坎特斯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仿佛认知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疯狂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这才多久,这么短时间怎么可能怀孕,明明花了七年才有…不,他挨了那么多枪,他不可能还活着,他呃!”
布莱恩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有一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窒息让他忍不住拍打脖子上的手,他拼命的喘着气,口中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眩晕的视野中他看见了坎特斯几乎狰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