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不宜再?议,稍后丞相李卿,御史大夫崔卿,太尉宋卿,台阁首辅蔺卿来文德殿详议即可!”
李轲却上前几步,就要再?进言,丞相李隽海见状忙喝道,“竖子!快住口!”
李轲充耳不闻,说?道,“陛下!先太子当年战死北境,副将军陈翀却销声匿迹,此事先帝在时便是一桩疑案。只因先帝龙驭宾天,此案才不了了之,如今陈翀已在,言语中?直指太尉宋钊,宋钊怎能再?参与?此案详议!”
秦郜面色不耐烦起来,“那你想怎么办?”
李轲回道,“即刻拿下宋钊,押入大牢,审过才知清白与?否!”
宋钊冷笑道,“凭个不知哪冒出来自称陈翀的狗东西,疯言疯语的,就想定我的罪?”
宋钊立时跪下,对秦郜说?道,“陛下,千万不要捕风捉影,遂了小?人心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仅凭疑心便可定罪,廷尉寺就无需设立了!”
这话?虽是宋钊的辩白,却戳中?了秦郜,此前议太子一案,他?就是要以疑案踩死萧羿。
秦郜不悦地皱起眉头来,环顾殿内,他?半晌出言,“宋钊即可上交兵符,撤换郎中?令宋宣。”
不管是谁要借陈翀来护住萧羿,他?正好借力打力,收下宋家兵符!
宋钊面色一凛,“陛下!陛下!当年北境您……”
秦郜突然?拔高了音调,死盯着宋钊,他?说?道,“还不快将宋钊带下去!”
这夜,落了一场大雪。
公主府暗卫来报,谢家趁着秦郜撤换郎中?令,撤换了卫尉底下的宫尉,已经就着夜色拿下禁廷。
秦知夷拢了拢厚重的狐裘大氅,看着漫天飞舞的雪片,她轻言,“时莲,你是我的亲信。秋狩时,萧家几位副将军都见过你了,你拿着兵符去?西郊大营。你只说?,萧羿如今已和宋钊一同关进了宫里,本宫作为越平侯萧羿之妻,要闯宫救人,便可调动军令。”
时莲有些急切,“殿下为何不亲自去??”
秦知夷伸手接着落雪,她道,“我要进宫,想赌一赌,赌这一切不会发?展太糟,赌兵不血刃。”
大夏建国不过十几年,刚经历了战乱的国家,怎么承担的起一次又一次的腥风血雨。
秦知夷并非经邦纬国之才,她只知,昔年庭中?与?父亲对弈之时,他?在感慨民安物阜,母亲在一旁说?起女学?时,眼中?的光亮似天上红日。
万民涂炭、四海困穷是秦扶徴不愿看到的,清平世界、本固邦宁是姜妩心之所向。
时莲闷声问道,“何时闯宫呢?”
秦知夷声音带着空洞的寂寥,说?道,“若我掌控大局,便会放三支焰火,若我未得手,我便会放两支焰火,你见机行事即可。”
那是最不得已之举。
宫门口,重兵把守,都是谢家的人。
有人拦秦知夷的车架,她掀帘看去?,是谢耿行。
谢耿行见马车内的人是秦知夷,只道,“殿下见谅,今日宫内失窃,正在追查盗贼。”
秦知夷笑着说?道,“本宫知道宫内发?生了什?么,祖母年纪大了,我怕她老?人家受惊吓,所以要进宫陪着祖母。”
谢耿行点头,也不再?多言,退后两步,对着宫门尉说?道,“放行!”
一个谢家军卫突然?上前,问道,“少将军,将军不是说?今日宫内不许放任何人进去?么?”
谢耿行未动,宫门尉已放行秦知夷的车马,他?对一副将说?道,“拖下去?。”
这位谢家军卫忙惊恐磕头嚷叫,却被一剑封喉。
宫内已经乱套,秦知夷刚到重华宫外,她看着远处嘈杂的文德殿。
想来谢耿行那位名义上的父亲谢敏成已经在文德殿将秦郜围困起来了。
谢家到底是是姓谢,不可能就这样夺了天下,他?们需要太后选定承继皇位之人,最好是太后从秦郜手里拿到退位诏书。
这会太后还在重华宫内,秦知夷的车架里带了几个暗卫,他?们将重华宫围死。
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侍哪里对付得了杀人于?无形的死士。
重华宫很快被拿下。
冰冷肃穆的重华宫正殿,一如三年前,秦知夷在此跪别谢太后。
谢太后被挟持住,怒眉睁目地说?道,“秦知夷,你要干什?么!”
“祖母,颍州那些刺客,你吩咐下去?的时候,想过我会死么?”
谢太后一愣,恼怒起来,“归根结底不都是为了你父亲!”
真是好冠冕堂皇的说?法。
秦知夷眼神冰冷起来,言道,“在你眼里,儿子的死并不重要,替儿子报仇只是你要他?人坐上龙椅的理由,你怨恨的是,凭什?么是萧贵妃的儿子做了皇帝。”
秦扶徴想要什?么,谢太后根本就不在意?。
她想有个儿子,于?是有了秦扶徴,刚好秦扶徴聪敏多智,又贤能,大有帝王之相。
秦知夷眼中?有热泪,“你也怨恨着,你乖巧的儿子一意?孤行娶了你不喜欢的女子,你同样怨恨,我为什?么不是个男儿身。即使?这样,你还是物尽其?用,将我当个无知无觉的棋子肆意?摆弄。”
秦知夷仰头,将泪含回去?,说?道,“祖母,还记得今日朝堂上的陈翀吧,祖父最信任的副将,他?说?他?和宋钊同时接到先帝授意?,要害死父亲,秦郜不过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谢太后一怔,不可置信的面庞上,瞳孔剧烈一缩,整个人状若癫狂,“不可能!不可能!我和他?同甘共苦十多年,陪着他?打天下,直到他?做了皇帝,他?怎么可能杀了我们唯一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