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喝这么多酒?”路恒之问。
“因为遇到了一群混蛋,他们说,说我喝完了,就不会再找我妈的麻烦。”
喝完是喝了多少?他们又是谁?什么时候找过你妈妈的麻烦?
如果问出口,以沈实安现在的状态,他会一丝不差地全说出来吧。
路恒之没有问下去,某种深深的无力感突然笼罩上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喜欢是最无力的一个词。
喜欢……
“你还缺多少钱?我可以借你。”
钱的问题,之前路恒之从来没主动提过帮沈实安,他知道以沈实安的性格,这话说出来俩人势必会大吵一架。
可困住沈实安的,一直是“钱”这个字。
沈实安歪着身子靠着椅背,掰着手指头数,一遍不够,又往路恒之旁边靠,借来路恒之的手指头,他点了一遍又一遍,“数不清,不知道,有很多。”
“我不要你的,自已能挣。”沈实安说话很平静,好像只是在讨论一个寻常的问题。
路恒之握住沈实安乱动的手,“现在先借我的,等你有钱再还我也可以。”
“不够,要很多,还是不够。”沈实安低声喃喃,“我可以,我还想带她,去外面,去……找不到的地方。”
一路上,公交晃晃悠悠,沈实安靠着路恒之的肩膀,时不时难受一阵,眉头紧皱着一直没松开。路恒之一直担心他会吐在车上,不过一直到下车,沈实安也只是紧锁着眉,双目紧闭。
“到底喝了多少……”
公交到站,沈实安刚好就醒了,脚步稳健,走得比路恒之还快,从公交上一个蹦下来。
“哎——”
路恒之扶额摇头,顶着司机异样的目光下了车。
“你等等,”他一把捉住沈实安的后衣领,“小心点。”
沈实安走在前头,时不时晃一下,路恒之眼看他方向走错,伸手拉住他往另一边走。
对方忽然反抗起来,反拽住路恒之的手腕,“那边!回家!”
“家在这……”
“爸!别跳!”
沈实安突然扑上来,一把抱住路恒之,双手死死地攥紧他的衣服,声嘶力吼,全身都在发抖。
黑夜里,只剩晚风过耳,以及那句痛彻心扉的叫。
路恒之在原地僵了半刻才缓过来,抚干他眼角的泪痕,温暖的手掌拍着后背,一句句轻声安抚。
……
卧室里,路恒之给沈实安安顿好才给沈实安的妈妈打电话告知她一声,走到窗户边。
“阿姨您好,我是沈实安的同学,他……大概情况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