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鬼不是鬼(上篇) 开理店的女人
我出生在一个不知名的江南小镇,1岁以后就住在了一条叫老街的街上,直到年来到广州。
1岁那年,我家附近新开了一间理店,是一个长披肩,体态优雅的女人开的,店名叫红梅理屋,隔了多年了,我也记忆犹新,不曾忘记名字。可能这个名字,我一辈子不会忘记吧。
那时她应该有多岁,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月的夏天,炎热的夏天,理屋刚开没几日。
趁那天是周末,我去了理屋。其实是我妈逼我去的:她就想省那块钱。因为新开张,理屋理打折,要比我常去的那家便宜两块钱。
那个年代其实我像很多男孩一样,是很抗拒让女人理的,我从小理都是去大叔、老头子去的那种理店,而且必须是男人开的理店。
我喜欢理的时候一般老男人讲笑话,说故事。觉得他们叼着香烟还能嘻嘻哈哈的说笑而不让香烟掉罗下来,是一种派头。
所以我很小就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也励志要做个有担当的男人,也要学会叼着香烟能说话吹牛。这么多年过去,我是没有学会这个技能,所以我放弃了抽烟。做回了一个不那么潇洒的普通男人。
那天上午去到理店的时候,现前面还有几个人,清一色都是男的,两位中年男人,一个和我差不多的男孩,还有一个岁左右的小男孩。
三个男孩在一起,很快就说起了昨天电视上播放的动画片,我们三个聊的欢快,也就不觉得等待是件烦心的事情了。
那两位中年男人好像也很开心,眼睛一直盯着理的女人,小声说着什么。大了我才知道什么叫男人,什么叫色迷迷。
两位中年男人理完,走了以后,就轮到那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男孩了。我和小男孩突然也没了话题,各自坐在长椅上等待。
我看见那女人帮男孩系好围布后,俯身在男孩头上闻了下。我第一次看见理师会闻别人的头,尤其是在夏天,至少给我理的那位大叔是从来没有闻过我头的。
我听到那女人用很好听的声音对男孩说:“你平时没好好洗头吧!等下我好好帮你洗。”
从镜子能看到那个男孩脸涨的通红。我当时想,我也是臭烘烘的头,轮到我时她会不会也这样说我呢!?
等小男孩理的时候她做了同样的事,说了同样的话。
终于轮到我的时候,已经上午11点了。太阳很烈,气温很高。理店里只有我和她。头顶的吊扇呼啦呼啦响,却一点也不解热,不知道是天真的太热还是我紧张,反正那天我头上的汗,刷刷直流,像在下雨。
她看我那样,咯咯直笑,其实声音真的很好听,当时的我却怕的要命,好像那是女鬼的声音。
“来,先洗个头吧!,你这样流汗我都没办法理了。”
然后她就拿了脸盆放在脸盆架子上,用花洒帮我好好洗了头。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很温柔很温柔,洗头成了享受,完全不同于之前帮我理的大叔。
帮我理前,她还是闻了我头。不知道是不是我刚洗了头的缘故,她闻过我头后,显得很激动。
我能感觉到她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不过,一会儿她又恢复了正常。奇怪的是她把原本已经系好的围布又解开了,换了一块没用用过的新围布给我温柔的系好。
湿湿的头,在吊扇的吹动下格外的凉快。我闭了眼睛,听着剪刀剪落头的声音,闻着女人身上特有的香味,第一次感觉到剪也是一种享受。
那时我就想:过去这么多年,我是遭了多少罪啊,满嘴烟味的大叔,总是按着我的头,一会抬头,一会低头,粗糙的手指按在脸上也不舒服。
现在回想起那时的想法,心里也会笑:很小的时候妈妈带我去女人开的理店,我都会自己跑去大叔那里理,觉得大叔的理才是享受。让女人理一次头后又觉得,大叔理是遭罪。有时候心境是会变化的。我想跳过槽、失过恋的人都会有这种经验。
继续说那次理。理完头,我现那女人把从我头上剪下的碎都倒在了一个干燥的脸盆里,我也没有问。接着她又给我洗了一次头,一样很温柔。
那天让我最高心的是:她没有收我的理钱,说新开张我是幸运客人,免费不收钱。
至于钱嘛?我肯定不会直接拿回家的。我买了一根冰棍吃完才回的家,多出的五毛钱,藏在了裤兜里,本应归还的钱一分不差给回了母亲。我记得母亲那天还说我的头理的好。
后来,我理都是去她那里了。她每次给我理的步骤,也和我第一次在那里理时一样。每次她都很激动,也一样每次都不收我钱。
反正我有几次去理,现她好像不再闻其他男孩的头了,不过对他们一样温柔。我放学时,偶尔会看见她在外面洗毛巾,我也会主动打招呼,她都笑着回应。我那时一直认为我是她店里的终身幸运客户。
到了第三年,我记得好像是劳动节以后,街上慢慢传开一些闲话,大致内容就是:红梅理屋的那个女人勾引男人,每天都有很多中年男人排队去理就是被她勾引去的。
我不懂这些,依然去那理,依然和她打招呼。妈妈却不同意我再去,她也说那女人是狐狸精变的。我自然没有听妈妈的,我最后一次去理和第一次去那里理的时间差不多,也是在炎热的六月下旬。
那次去的时候,不知是因为天热还是其他,反正就我一位客人,这和第一次一样。理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步骤,只是这次她好像特别激动,我能感觉到她当时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离开理店时,现她把我的头吹干了装在了一个透明瓶子里,瓶子里已经有好多头了,我当时猜想那应该是我的,因为我是她的幸运客人。我还记得那次回去后问母亲,理店里剪掉的头有什么用处。母亲说可以做化肥。
那年夏天,我去了外婆家过暑假。暑假回来时,我现那家叫“红梅理屋”的理店关门了。后来从邻居那里了解到:月份的时候,那个女人就走了,据说走的时候就只有一个行李箱。理店的东西都还在。
我也没问她为什么走了。我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继续着,除了我的头又掌握在了那位大叔粗糙的手掌中。
再后来我去了姑苏读大学,在大学我选修了心理学,不过我一直没有弄清楚当年那女人收集头出于什么心理。直到我娶妻生子后,我才猜到当年她为什么那样做。
看着带着红领巾的儿子,我也问自己:“她后来会不会,又去其他地方,开了新理店?她还会保留着那个装有我头的玻璃瓶吗?还是她又找到一位,头让他激动的男孩,替换了我的头?又或者她再也没开理店了,而是有了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这件事唯一让我遗憾的就是:从那个暑假之后,我再也没有觉得去理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