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闻笙又走回了黄文彬家的小院,正好碰见陈仵作指挥着士兵小心的将披上白布的尸体挪了出来,黄文彬的娘撕心裂肺的哭着,黄泽生和黄新努力拉着她不让她扑到尸体上。领头的年轻校尉也劝慰着哭泣的家属,还示意属下赶紧将尸体搬走。
齐闻笙趁机跟上了陈仵作,低声向他询问尸体的情况。
“和当初差不了太少,不过现场线索不少,而且腹部血肉模糊的,比当初多划了不少道。”陈仵作低头说着,小心不让死者的母亲听见。
“那下面也?”
“是,都划烂了。”
齐闻笙得到消息后,又转身回到了小院,见到黄文彬的母亲还在低声哭泣,只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毕竟死了唯一的儿子,但这会她也只能和她打探些消息了。
“大娘,我知道也许我不是您理想中能够解决案件的人,可事已至此,还请您配合我问些问题可好?”齐闻笙面带歉意的扶着黄大娘。
“你!你…你和我保证,你会查出害死我儿的凶手到底是谁!你发誓!”
“我保证,我会尽我所能查出幕后真凶!给您一个交代。”齐闻笙语气坚定,余光却扫到黄新的表情有一丝僵硬。
“好!呜呜呜呜,你问吧,我会配合。”似乎是见到儿子的尸身被抬出,她才有了实感,不再胡搅蛮缠,而是寄希望于面前坚毅的女子能够找出幕后真凶。
“您家在村里有和人结仇吗?不一定是黄文彬,有没有可能是他父亲做过什么事情?”齐闻笙慢慢引导着,让黄大娘好好回忆一下。
“文彬,文彬他,是我和他爹将他宠坏了,他在村里游手好闲的,许是做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也有可能。”黄大娘长长叹出一口气来,她也是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子,这辈子也就这一个孩子,因此将人宠坏了,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兴许都是报应吧。
“那他爹呢?怎么就您一个人在家?”
“他爹去镇上卖肉了,要晚上才回来。”
“那你们与黄六熟悉吗?有亲戚关系什么的吗?”
“这村子里大半都姓黄,我家难免与他沾亲带故的,但是也没那么近,我才想着给文彬说个媳妇好让他收收心。”
齐闻笙此时却察觉到一丝异样,她转头看向村长,只见村长也面露无奈,只是对她无声说了些什么。
齐闻笙又安慰她几句,表示让她先去亲戚家待会,这个院子暂时还要封锁。目送黄新将她送去外面,齐闻笙才小声的和村长说道:“这个黄文彬在村里,名声不太好?”
黄泽生无奈的叹道:“何止是不好,成天游手好闲也就算了,他爹能杀猪挣钱,按理也能说上媳妇儿,就是他总喜欢去骚扰那些年轻的寡妇,惹得村里妇女们怨声载道的,我也骂过,只是他娘你也见着了,这才……”
“原来如此。那您儿子为何迟迟不婚配呢?”齐闻笙突然转移话题,想仔细观察他的微表情。
黄泽生果然露出了慌乱的表情,但他试图糊弄过去,“这不是…”
“可是因为傅娘子?”齐闻笙继续逼问道,“甚至是他帮着杀了傅宗林吧?”
“休要妄言!”黄泽生一下急了,但是又很快又萎靡下来,“这事与阿新无关,都是我,是我没照顾好芝芝,我对不起阿庄,我对不起秋儿,对不起秋双……”
齐闻笙从腰后掏出来一条细绳,“恐怕您要和我走一趟了。”
黄泽生眼神空洞,面露悲伤,将双手放在齐闻笙面前,似乎已经丧失了求生的欲望,“我早就该死了……”
齐闻笙见状,也是有些不忍,她多少听出来些故事,也许是傅娘子的父亲对他有大恩,他才觉得对他不住,但是杀人并不是解决方案。更何况他这模样明显是想给谁顶罪,那她只能引蛇出洞了。
魏廷琮此时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边,从齐闻笙手上接过了黄泽生,用眼神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回官府说吧。请吧,黄村长。”
曲塘镇官府大牢内。
吴炽昌快步走进阴暗的大牢,身边跟着一个衙役帮着拿着油灯,只见大牢深处的牢房内摆了一张椅子,上面捆着一个长相坚毅的中年男子,面前站着一个英气女子正在说些什么,旁边的冷峻男子手里拿着两把短锏守在旁边。
“慢!慢!手下留人!”吴炽昌急忙喊道,“齐捕快可否借一步说话?”
齐闻笙压了压手,让魏廷琮看好椅子上的人,然后跟着吴炽昌走出了牢房,“吴大人何事?”
“我与黄泽生相识数十年了,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您看,是不是抓错人了?”吴炽昌很是着急,压着声音问道。他与黄泽生也算是同袍好友,他家世较好,因此当上了这个镇长,这些年来也时常与黄泽生往来,深深了解他的为人。
“您别着急,我也知道这事或许有疑,但是黄村长明显知道些什么,他要是不说,我们就不得不使些手段了。”齐闻笙虽未直言,不过也基本上是向吴炽昌明示他们会严刑逼供了。
“使不得使不得,他当年退下来就是因为深受重伤,虽然没有断手断脚的,可当时哪个大夫都说救不回来了,他倒也扛了过来,只是身体从那之后就大不如前了,不如让我和他谈谈?”吴炽昌急忙阻止道,着急忙慌的摆着手,只能低声下气的和她商量着。
“那您请吧,总得让他说出来点线索才是。”齐闻笙意味深长的暗示道。
吴炽昌心中暗惊,他原以为这个齐捕快不过是仗着家世来这小地方挣履历来了,谁知道竟是这等心狠手辣之人。
他急忙走进牢房,示意周围的衙役都离开,“泽生,你这是何苦?”
黄泽生缓缓抬起头,眼冒泪光,身体还隐隐颤抖着,“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阿庄,我对不起芝芝,对不起秋儿秋双,是我犯下的罪过,自然该我来承受后果。”
“你明知这事不是如此!阿庄当初把家人托付给你,是相信你的为人,你如今承认这样的罪过,岂不是辜负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