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闻笙想了想,“你说的是,原先还不能确定,如今看来,这两个案件必有联系。”
“如今你有何打算?”魏廷琮看向面前认真思考的女子问道。
“看看高校尉的笔记吧,看完我们再回黄家村探查一下。”齐闻笙转身去拿从高康家搬回的木箱。
打开木箱后,里面整齐码着五六本手裁的本子,翻开一看,里面的记录有些断续,可能是因为高康不能直接去黄家村询问,这些信息都零零碎碎,但是这份记录直到三年前才停止,可见他确实对这个案件耿耿于怀。
魏廷琮也拿起一本慢慢翻着,突然他抬头问道:“傅娘子姓什么?”
齐闻笙跟着抬头,“嗯?档案里没提到过,案卷一直是用她的夫家姓记录的……”这时她也觉察几分不对,因为周朝一向包容开放,甚至女子也能出仕,怎么会在一份案卷里完全没有提及一个重要证人的姓名呢?
“她姓黄,名芝芝,她幼时和黄泽生的儿子黄新订过娃娃亲。”魏廷琮把笔记展开给她看。
“有提及为何定亲吗?”齐闻笙接过笔记,快速往后翻着,旁边伸来一只小麦色的手,把笔记往前翻去。
“在前面。似乎与她父亲有关,黄芝芝的父亲是黄泽生的至交好友。”魏廷琮点着前面一页的记录指给她看。
“给我一刻钟,我翻完我们马上出发,你能去官府看一下验尸报告好了没吗?”齐闻笙头也不抬的问道。
“行,你自己小心,记得听外面。”魏廷琮略有担心的叮嘱道。
“知道了!魏哥哥!”齐闻笙甜甜的回复道,却没见面前的男子听到这话一下攥住了拳头,快步转身出了小院,生怕女子抬头看见他通红的脸。
半刻钟后,小院里突然传来一阵快速的脚步声,齐闻笙连忙闪身到门边,只见一道影子正要靠近,她迅速抬手一劈,来人却非常从容的闪身避过,甚至透露出一股熟练的无奈,“是我。”魏廷琮从容的挡住她的连击,“出事了,黄家村又发现一具尸体。”
“什么时候?是谁?我们即刻出发,路上说。”齐闻笙转身把小木箱锁上放在桌边,拿着马鞭拉着魏廷琮快速出门。
黄家村村口。
等齐闻笙和魏廷琮快马赶来的时候,村口已经有人等候了,“两位来的真快,我是村长的儿子黄新,这边请。”
齐闻笙与魏廷琮对视一眼,齐闻笙率先发问,“村长在哪?这次是谁出事了?”
黄新快步往前走着,还拿肩膀上的汗巾擦了擦脸,“我爹在他家院子守着呢,是村里一个青年,叫黄文彬,还没娶媳妇,和他爹娘一起住着,这会他娘情绪有点激动,你们小心着点。”
“到了。”黄新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内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文彬呐,我的儿,村长你要给他做主啊呜呜呜……”一道尖锐女声嘶喊着。
“那是自然,阿新已经去官府叫人了,你莫急…”黄泽生话音未落就被嘶哑女声打断。
“你别转移话题,我说的是那对扫把星,当初谁知道是不是她俩克死了她娘,还克走了她弟弟,如今又克死了她爹,你休要再为她二人求情!”
黄泽生更加无奈,“那即使克人,又如何会克到你家,等黄六送回来,她们就要走了……”
“什么?!那黄秋双必须给我儿做冥婚!要不是与她定亲,我文彬怎么会被克死呜呜呜”黄文彬的娘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目的,露出了丑恶的嘴脸。
“那不行…”黄泽生一下急了,此时齐闻笙推门而入,帮着转移话题道:“村长,可否带我们去看看死者?”
黄文彬的母亲一见是一个女捕快,面露不屑,又看见齐闻笙身后冷着一张脸的魏廷琮,连忙迎上前去,“大人你可要为我儿文彬做主啊,我儿呜呜呜,我儿定是被村长的侄女克死的,你们快去抓她给我儿赔命才是!”
魏廷琮冷着一张脸,“死者死因尚且不论,若能克死,数他命薄。”他也是在战场见惯生死的人,如今还为陛下代管夜枭卫,就没有见过真的被人克死的案例。
“你!你…”黄文彬的母亲直接晕倒在地,黄新伸手想接,到底没接住。
黄泽生生气道:“不必管她,两位进去看吧。”
齐闻笙此时已经推开了屋门,这次的现场明显略显凌乱,而死者的布置居然和十年前那桩疑案的描述几乎一模一样。一个年轻男子被双脚倒挂在房梁上,腹部被划了一个大口子,血肉模糊,地上满是血迹和凌乱的脚印,窗户边也夹着相似的羽毛。
齐闻笙先到窗边拿走了那些羽毛,才小心翼翼地弯腰靠近挂在屋中心的尸体,这地上脚印凌乱,还是得等衙役来采集信息。
齐闻笙低声喊道:“魏哥,你快来,这个伤口是不是和当初那个案件一样?”她并未直说具体哪个部位的伤口,而是含糊其辞,不过魏廷琮与她搭档几年,应该能懂。
魏廷琮也小心翼翼的站到齐闻笙身边,“坐我肩膀上看顶上?”
“行。”齐闻笙扶着魏廷琮的双手轻跃上他肩膀,“你可抓紧啊,我可不能破坏现场。”
“放心。”魏廷琮无奈的抓紧她的脚腕,耳根忍不住红了。
“房梁顶上明显有摩擦痕迹,应当是力道不足,拉了几次才拉上去,绳子上没有血迹,应当是带了手套之类,不然这个重量很容易磨破手,仵作房还没来人吗?”
“应该快了,你下来吧。”魏廷琮示意她跳下来,齐闻笙往前一跳,被魏廷琮一把抱住,轻轻放在一旁。他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只见旁边的女子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完全专注于这个现场,“你看,这排脚印,在最底下,应当是杀人者的足印。”
齐闻笙连忙从怀里掏出自制的小笔记本和竹尺,对着地面笔画着,一边念念有词,一边记录着数据,“脚印长约六寸半,应当是女子,左脚脚印略浅,可能是走路习惯,也可能有伤,脚跟部分略深,习惯脚跟着力……”
“这些不如等仵作来整理,我们当去附近看看。”魏廷琮低声与她说道。
“你发现什么了?”齐闻笙抬起头来,把笔记本收入怀中。
“这里离傅家很近。离村长家也近。”魏廷琮示意她附耳来听。
“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去拜访一下那位傅娘子了?”齐闻笙低声说着,还不住用眼睛扫视整个房间,想将这间屋子的细节记在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