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些人,携着宿命与机缘,不经意地走到你身边,说几句话,做几件事,然后就改变你的一生……
1。
煎熬
魏如风因为伤口感染不得不继续住院,夏如画则一早退了病房。她没再请假,正是准备高考的时候,功课不能再落下了。其实她心里还有点儿逃避,现在的情形让她不敢面对魏如风,她不敢也不能接受魏如风的心意。而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她与魏如风的关系终究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然了,所以夏如画一直躲着和魏如风见面。魏如风住院后,夏如画每次去送换洗的衣物都被程秀秀半路拦下,她虽然心里不是滋味儿,但也很无奈。
不过即使这样,夏如画心里还是很惦念着他,她很担心魏如风的身体,却只是隐忍着向医生和护士打听一下。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魏如风眼看也要出院了,夏如画又收拾了点儿东西给他送去,她一从家出来,就看见住在周围的邻居们正围在一起说着什么。夏如画打了招呼,刚想往巷里走,就被隔壁的王奶奶拉住了。
“你弟弟怎么样?快好了吧?”王奶奶热心地询问。
“嗯,要再住两天。”夏如画含混地说,她没敢说魏如风是因为刀伤住院,只说是做个小手术。
“有病别怕花钱!身体最重要!原来前头住的阿福,你还记得不?”
夏如画身体不自觉地一颤,微微点了点头。
“这才搬走多久!得病死啦!”王奶奶叹着气说。
夏如画打了个激灵,猛然睁大了眼,她惊恐地拉着王奶奶问:“您……您说什么?他死了?”
“是啊,我去车站那边,碰见了阿福妈,她说要回南方老家去。我问她阿福,她就说得急病死啦。哎呀,你没看她,人都瘦了一圈,脸灰白灰白的,可怜啊!”
夏如画觉得自己脑袋嗡嗡响了起来,她随便应了两句话就恍恍惚惚地走了。她觉得莫名地心慌,强暴、死亡、警察、阿福、魏如风、程豪,这些人和事在她脑中纠缠成一片,千丝万缕、若有若无的联系在她心底升腾出一种恐惧,阿福的死,是否和他们有关系?
夏如画就这样一脚深一脚浅地急匆匆赶去了医院。在魏如风的病房前,夏如画迎面遇见了程秀秀,她不想和程秀秀多说,错过身想闪进去,却被程秀秀拦住了。
“我找他有事……”夏如画焦急地说。
“如风刚打了针,睡了。”程秀秀斜靠在墙上说。
“我进去等他醒。”夏如画绕开她,程秀秀后退一步又挡在了她身前,夏如画叹了口气说,“你放过他吧。”
“这话应该我来说吧!”程秀秀瞪圆了一双凤眼说,“你知不知道,你们是姐弟!就算没血缘关系,也是写在一个户口本上的姐弟!”
程秀秀反复强调着“姐弟”,她咬字很重。夏如画神色黯然,她垂下眼睛说:“我知道。”
“知道就好!”程秀秀弹了弹手指甲说,“东西给我,你回去吧。”
“秀秀,是不是我姐来了?”
魏如风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程秀秀无奈地应了一声,眼睛却一直盯着夏如画。夏如画没看她,擦着她的肩膀,走了进去。
他们以前日日夜夜都守在一起,现在却已经隔了一个多月没见面了,两人遥遥地望着,心里都是百感交集。
夏如画在魏如风炽热的目光下垂下了头,魏如风微微叹了口气说:“我以为你把我扔下,不管我了。”
魏如风的话让夏如画心头一酸,她走近两步坐在魏如风旁边说:“说什么傻话!我当初认了你当弟弟,就永远……永远是你姐姐!怎么会不管你呢!”
魏如风的目光黯淡下去,他闭上眼睛,夏如画看着他,心如刀绞,两人又静默了一会儿。夏如画猛地想起阿福的事,慌忙抓住魏如风的胳膊说:
“对了,如风,阿福死了!”
魏如风惊诧地抬起头说:“什么?他死了?”
“嗯……说是得急病……可是……可是……如风,他的死和咱们没关系吧?那天在东歌后门不是听见他们说阿福什么了吗?难道是因为咱们告诉了程豪,他……他就……”夏如画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结结巴巴地说。
“不会的,他死了也是恶有恶报!和咱们没关系。”魏如风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在魏如风的劝慰下,夏如画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她担心地说:“如风,不管怎么样,你千万不要再去东歌了!我真的害怕,总觉得那个程豪挺恐怖的,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如风,咱们走吧,现在就走!哪怕去外地,也不能再和他们混在一起!”
“嗯,好,我会和程豪说清楚的。我不怕他,身正不怕影子斜。”魏如风坚定地看着夏如画说,“你放心吧,别想那么多了,不是快考试了吗?你先回去,我这两天也要出院了。”
夏如画放下了悬了很久的心,她点点头,又觉得尴尬起来。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夏如画帮魏如风收了在医院里的衣物,就回家了。走到门口时,她担心地回头看了魏如风一眼,魏如风冲她勉强笑了一下,夏如画觉得心里微微踏实了点儿,扭头走了出去。
而夏如画刚走,魏如风就沉下了脸,他想了想,把程秀秀叫了过来,让她带自己回一趟东歌夜总会。程秀秀以为魏如风不会再去东歌,听他主动要回去,很是高兴,马上大张旗鼓地张罗起来,又是叫人又是叫车。
回到东歌后,魏如风支走了程秀秀,独自走进了程豪的房间。程豪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惬意地看着窗外,他笑着朝魏如风做出了“请坐”的手势,就像一直在等他一样。
“阿福死了。”魏如风开门见山地说。
“哦。”程豪不置可否。
“是你干的吗?”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他死了你不高兴吗?这样夏如画的事不就永远不会有别人知道了吗?”
“还有你知道。”
“你想让我死?”
“没有。”
“你知道吗,你刚才那句话被警察听见的话,一定会被怀疑。你很希望他死,不是吗?你希望所有知道你姐姐的事的人都死掉。她的精神问题,是因为受过强暴后的刺激吧?她不能再受打击了是吧?所以如风啊,其实应该由我来问你才对啊。什么来着?‘阿福死了,是你干的吗?’”
程豪拆了一包烟,抽出一支后又递给魏如风。魏如风看着他,两人对视了很久,魏如风最终慢慢伸出手,接过了程豪手里的香烟。
“希尔顿,味道很不错。”程豪笑了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