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纠结于情话一说,河边便有妇人急切开口。
崔云暮往声音处瞧去,确见水面之上有一孩童正沉沉浮浮。
她心中一紧,什么都顾不上,刚将身上的大氅解下,便又被顾寒州一把扯进怀中。
“多大岁数了,怎么还是不知长进?”
“可是…”
“你看着她。”
顾寒州沉声,旋即松开禁锢崔云暮的手,身量一跃,便至一旁的轻舟上。
他手中船桨用力一挥,正到那几乎竭力的孩童面前。
孩童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拽住,没两下就被顾寒州拉到了岸上。
岸边的妇人跌跌撞撞地跑到附近,顾寒州将轻舟靠近岸边,方才让妇人抱走受惊的孩子?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妇人说着,便要盈盈跪下,顾寒州顺手扶她一把,摇头道:“无妨,稚子贪玩,总要小心着些,莫再落水,可不是次次都有这般好的运气。”
“恩公教训得是…你这小子怎这般不听话,不过一个破灯笼而已,娘给你买十个八个又如何,怎么能跳进河中呢?”
崔云暮怔怔地盯着那对远去的母子,直到顾寒州靠近方才反应过来。
她喃喃自语地开口道:“我从前,似乎也救过一个人。”
“是吗?”
“他似是为了一个灯笼跳进去的,我好不容易才将他捞出来。”崔云暮轻笑道:“你说小孩子怎么会那般傻,灯笼再金贵,又比得上人命吗?”
“那他人的命,同你的命比起来,谁又更珍贵些?”
“我不知道。”崔云暮诚恳地摇头:“或许都是一样,就如方才那种情况。”
“也不曾想过,若你真出意外,你父兄会如何难过,我会如何难过?”
“人总是自私的。”崔云暮垂下眸子,叹气道:“有时只是为了成全自己,难免会忘记身后还有许多人在等着自己。”
“没关系。”顾寒州握住崔云暮的手:“如方才那般,往后我在你身后,你想救之人,有我来救。”
“哪有这么轻易?”
“事实就是如此轻易。”顾寒州拉着崔云暮去一旁的亭子中坐下。
二人相谈,直到夜色逐渐笼罩湖岸,一片片花灯点起烛火,近乎照亮了整个湖面。
“我还不知往上面写什么。”
崔云暮苦恼道:“上次写的东西太多,实现的却少,有时似乎当真求人不如求己。”
“我倒是已经想好写什么了。”
“什么?”
“我希望,你可以对我坦诚。”顾寒州正色道:“今日瞒了我一日了,究竟因为什么事情闷闷不乐,如今还不能同我说吗?”
“倒……倒也不是不能说。”
崔云暮被自己口水呛到,有些结巴道:“只是若我说了,王爷不许取笑我。”
“这是自然。”
“我先前从踏歌那里听闻,王爷曾经有个救命恩人,虽然近些年已经不找了,可…可我担心日后,那救命恩人又会在王爷面前出现,或许王爷仍旧有恩要报。”
“原来就为这事。”
顾寒州先是怔愣,片刻后又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踏歌话当真是越来越多了,回去可要好好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