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暮闻言,面色一怔,却下意识抽回自己手腕。
她以袖遮掩,面上略显被窥探后的愠怒,冷淡道:“人生在世,处处都有不如意,谁会没有烦恼。”
“是我冒犯了。”
于木槿也未料到崔云暮竟这般不快,她将手收回,却忍不住问道:“崔小姐,我父亲的事情,可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毕竟是宫中的太医,寻常都是为贵人们办事,我在宫中呆过一段日子,处处都要提心吊胆,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都是要了命的。”
“你是在劝我莫继续纠结了吗?”于木槿面色逐渐冷了下来,反驳道:“可那是我父亲,同我血脉相连,幼时他手把手教我医术,让我坐在他的脖子上去摘树上的果子与花。”
“我父亲医术出了名的好,所以他才能从我家所在的穷乡僻壤中走出来,去大城镇行医,又一步步被人举荐,最终到了京城,他大半辈子都在为人治病,难不成仅仅因为说错一句话,就要死得不明不白吗?”
于木槿的泪水从双颊滚落,崔云暮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心中半点不是滋味。
皇上不是一个残虐的人。
但也绝非明君。
他从不将那些无权无势的棋子们当人,也不曾想过那些人会不会有什么不易的过去。
崔云暮从怀中抽出手绢,将要擦于木槿眼角的泪水,却反被她给拍开了手。
“我知道你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警告我,即便是报官也无用,不如好好活着,还能了了父亲的余愿。这话我也听别人说过,可世上哪怕无人在意他,我也绝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才好。”
“对不起。”崔云暮将帕子放在一旁,开口道:“是我方才说错话了。”
她如今心中不好受,张了张口,却终究还是将真相咽进了腹中。
于木槿愿意为了他父亲的死因长途跋涉,吃进苦头。
为了一个真相,她可以拒绝顾寒州为她提供的好生活。
崔云暮同样如此。
她承认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了崔家,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可以同情于木槿,可是若告知于木槿真相,会让她因此记恨崔家,那她情愿什么话都不说。
“没什么对不起的。”
于木槿自己抹干净了眼角的泪水。
“若真是你们家害死的我父亲,那我此生此世,都会拼了这条命,来寻你们家的仇。”
“我知道的。”
崔云暮叹口气,将方子折好收起,转身时却又被于木槿叫住。
“这方子你还要去寻他人看吗?”
“应该不会了。”
“我想也是。”于木槿颔,“方子奇怪,那多半就是针对某种毒药的解药,我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又是给谁用的,但中毒总归不是一件能见得光的事情。”
“当然,察觉已经中毒,对于下毒之人来说,就是该灭口的前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