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凌抬手,细长的指节敲打桌面,出清脆的声响。
二人的视线与注意力顿时被他吸引,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崔云凌。
崔云凌表情严肃,视线在二人脸上轮转,最终方才沉声道:“以云辞的性子,定然是要竭尽全力劝陛下出兵征讨南疆,打他个措手不及。”
崔云辞听罢,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感慨道:“大哥当真是越来越懂我了。”
崔云凌白了他一眼,继续道:“云暮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也是因为知晓云辞会如何选择,是吗?”
“嗯,而且……”
“而且你并不赞同他的选择,你有自己的主意,并且想要说服云辞按照你的主意行事。”
崔云暮有时候真怀疑重生的究竟是自己还是崔云凌。
他简直将自己与崔云辞两个人从内到外都看得一清二楚。
崔云暮眼见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索性全盘托出道:“我想让二哥哥去给陛下述职说,竭尽全力说服陛下不要出兵征讨。”
“什么!”
崔云辞拍案而起,愤怒与不解交杂,他瞪着崔云暮,半晌却也没舍得说出一句重话。
他咬牙切齿地开口道:“云暮,难不成你要看着南疆的人打进来才行吗,你可知这是……”
“闭嘴。”
崔云凌打断了他,盯着崔云暮道:“继续说。”
“陛下年岁越大,疑心越重,若是哥哥极力要求出兵征讨南疆,恰好逢了秋猎之际,难免被陛下疑心,会不会同他国使臣勾结,来上了一出调虎离山。”
“但若哥哥以此为借口,表明自己不愿出兵的意图,陛下定然会思虑良多,担忧若是不出兵,反倒会让南疆有了可乘之机。”
“说不准,陛下就是想要同哥哥对着干呢?”
崔云凌摩挲着下巴道:“此事说得倒是也有几分道理,只不过……你这可算是揣测君心了。”
“揣测君心固然是死罪一条。”崔云暮没有半点惧怕地开口,“可是古往今来,不揣测君心的人,往往死得更快。”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哪个君王不将此话当做是至理名言?”崔云暮认真道:“哥哥只需要顺着陛下的意愿,定然也能得偿所愿。”
“可是……”
“行了。”
崔云凌再度打断了崔云辞的话,他将折子收入怀中,叹气道:“你笨嘴拙舌的,再惹了陛下不高兴,明日我进宫去同陛下说。”
“不可。”
崔云暮阻止道:“此事一定要让二哥哥去才行。”
“为何?”
“二哥哥平日里直来直往,同什么官员,哪国使臣都不会有勾结之嫌,他唯有在一件事情上机灵,便是用兵之法。”
“若是连二哥哥都觉得不该出兵,陛下说不准才会想要斗胆一试,日后即便是这一仗败了,陛下也不会怪罪于二哥哥,因为他早就已经提醒过了。”
崔云凌听罢,无从反驳,虽不愿,却仍旧将折子重新交给了崔云辞。
“明日你便按照小妹所说,润色一二……罢了,过会儿我替你润色,你将其背下来,明日去宫中好好述职,真情实感一些,免得惹人怀疑知晓吗?”
崔云辞郑重点头,却又耷拉下来了脑袋:“大哥,其实我担心的是……”
“小妹既然觉得父亲会出事,自然要让父亲留在家中。至于你,弟妹如今还在孕期,你应该多多陪伴,不能出征,自然由我领兵。”
崔云暮抬眸,眼底已经有了泪花。
她深吸口气,突然道:“兄长可曾想过,其实我也可以……”
“你不可以。”崔云凌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崔云暮,“即便你是崔家的小姐又如何,将士们需要的是同他们在沙场上趟过血的人,而非在背后纸上谈兵,指点江山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