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冉平静道:“诸位稍安勿躁,咱们先捋一捋,一个一个来。”
众人安静,静待下文。
“顾县令,你所饮酒水,可曾经他人之手?”
顾知春思前想后一番,终是说道:“下官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世子殿下讲述一遍,还望诸位听后再做发言,期间勿要打断。”
魏冉淡淡一笑。
顾知春能有此言,只能说明他心思活泛,懂的怎样才能将事情阐述清楚。
“下官半年前携妻儿来梅山上任县令一职,恩师苏祭酒常言;清廉为官者,身具浩然气。为民报薪者,百姓温其身。”
“下官谨记此言,上任后励精图治,一日不敢懈怠。”
“可总有当地粮商为了利益贿赂下官,但都被下官一一回绝。”
顾知春惨淡一笑,红了眼眶:“本官只是不愿与某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便遭人嫉恨,可怜我那妻儿于雨夜中失足落水死于非命。”
他看向魏冉道:“世子殿下,下官妻儿落水之地,仅有半米之深。”
温夫人和云柔为之动容。
但先前顾知春有言在先,他阐述事实不能被打断,所以就没开口。
魏冉点头示意他继续。
顾知春轻咬牙道:“从那以后,本官便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建交,哪怕是生活起居,上到生火做饭,下到洗衣叠被,亦是亲力亲为。”
“因为下官害怕,害怕与我亲近者步我妻儿之后尘,可尽管如此,今年芒种时也遭小人算计,致使全县百姓饿殍遍野。”
“皆因有外地粮商打出标语;南疆优良稻种,一亩劣田产量可比两亩沃土,百姓能预支良种,秋收之时加一成利归还良种即可。”
“下官低估了粮商的狼子野心,只以为他们是在做生意,这对百姓来说也不是坏事,索性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哪知……哪知……。”
顾知春愤怒中带着几分哽咽:“哪知那些该死的粮商,借贷给百姓的南疆良种,全都是烹到半熟的死稻种,开始时无人在意,在意时为时已晚。”
“这群粮商真该死,简直草菅人命。”
女侠云柔拔剑挥砍,宝剑触及房门,房门轰然碎裂。
方士杰眉头一皱,神态不悦看了何云礼和几位县官一眼。
他没有说什么。
但也觉的这群粮商过分了。
何云礼和三个县令同时对顾知春发难,明显是与粮商同流合污,简直是大骊官场的耻辱。
魏冉沉声道:“那些粮商现在何处?”
顾知春抹了把眼泪摇头道:“下官不知,下官只知道百姓还不上借贷的稻种,要么农田抵押,要么以妻女还债,那些粮商收了契约后,也都全部人间蒸发,下官派人找了小半年也没找到。”
“后来有另外几位粮商拿一些借条去收地,本官与其争论,但他们却说那些借粮条都是他们从其他粮商那里高价收购来的。”
“本官身为县令,总不能罔顾律法去与他们争夺吧?此事不占理,哪怕闹到京城也理亏。”
“百姓辛苦劳作,结果却颗粒无收。”
“总共也才三十万人的梅山县,结果有二十万沦为灾民,有的流离失所,有的家破人亡。”
“这,都是我这位县令的失职。”
顾知春陷入浓浓的自责中。
如此丧尽天良、断子绝孙的阴损计谋,饶是魏冉都为之动容。
他强压心中怒火道:“回头把这些收过百姓地皮的粮商名单交给本世子,本世子找个时间亲自去会一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