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宵禁之后,各大院子都相继灭了烛火,唯有一处还亮着明黄的烛火。
雕花柱架前垂落着月白色的金纱软帐,里头锦绣堆叠熏香清雅,纱帐朦胧,可那枕边散落的乌发,滑出衾被半肩的绛绡缕薄,还有薄衾下隐约可见的娇软身段,却让人心猿意马,甚至凭空生出无限清晰的遐想来。
在睡梦中的沈云初突然觉得有些口渴,动了下身子之后,隐约看到有道人影就站在帘子后面。
“春竹?”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她又猜到:“是夏荷吗?”
她身边一共有四个丫鬟,其中春竹和夏荷是她的贴身丫鬟,负责的是她平日里的饮食起居。
见叫了两声那人都没有反应,沈云初开始警惕了起来。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沈云初的手越掐越紧,直到软帐被人从外面挑起,她整张脸面如死灰。
“沈、沈砚?”沈云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从手心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她,她只当自己又做了一场噩梦。
沈砚如今站在她的床前,而且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着她。
而她仰起头来,素面朝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道:“这么晚了,兄长怎么会来这里?”
沈砚冷笑一声,脸上的神情是一贯的冷漠,他开口嘲讽道:“我当不起你这声兄长,你还是叫我名字的好。”
她叫他兄长是想提醒二人之间的身份,要不然以沈云初的脾气,早就称呼他为沈贼了。
见他在为自己之前的冒犯耿耿于怀,沈云初垂眸道:“云初一时失礼,还请兄长不要怪罪!”
沈砚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撩开软帐进来,在沈云初错愕的眼神之下,他坐在了她的床边。
“听说这桩婚事,是你自己主动求的?”沈砚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但是却让沈云初的心头一惊。
她迟疑片刻,开口道:“难道兄长是为了我和卫国公府的婚事才提前从扬州回来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沈砚的目光如炬,照她的身上,令她脸色一红。
沈云初将头垂得更低,小声道:“卫世子虽体弱多病,但是卫国公府家大业大,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好去处?”沈砚问她:“你这么急着给自己找个好去处,是觉得沈家养不起你,还是贪慕虚荣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就同你那恬不知耻的娘一样?”
他说话向来恶毒,尤其是针对沈云初来说。
即使已经习惯了他的冷嘲热讽,但是当他提起自己早逝的娘亲,沈云初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见她没有说话,沈砚自顾自的又说:“当初我在扬州的时候,当地的知府曾往我的房里塞了两个女人,并说江南女子柔情似水,让我不要辜负他一番心意。”
“你猜那个时候我想的是什么?”
沈云初没空和他猜这种事情,她故意不理他,可是对方偏偏不如她的意。
沈砚似恶魔般的声音继续传来,他说:“我在想你和她们相比到底谁更软?毕竟你身上流着一半江南的血,想必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听到如此轻佻的话语,沈云初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般,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沈砚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他在她的脸颊上细细摩挲着,明明是很温柔的动作,但是他的眼神却是冷冰冰的,看得沈云初心头一颤。
他问:“疼吗?”
白日沈云初打自己那两巴掌,手上没有收力,沈砚清楚的看到她脸上有两道红痕,可是现在却消失不见了,看来她应该是用药了。
见他的手上的动作逐渐往下,沈云初后退一步,出声制止道:“多想兄长关心,我没事!”
她满脸都写着警惕和拒绝,生怕沈砚对她做什么。
“时间不早了,还请兄长离开,我要休息了。”沈云初作势要躺下,但是沈砚却没有动,目光依旧是直勾勾的看着她。
沈云初咽了咽口水,小声唤道:“哥哥?”
沈砚听到这声哥哥,蹙起了眉头,他说:“野种而已,不配和我称兄妹!”
沈云初接过他的话茬说:“沈府对我的养育之恩重如泰山,我能嫁去卫国公府也算为这个家争一口气”
“我看你是出一口气吧!”还没等沈云初把话说完,沈砚就打断了她,他阴阳怪气道:“卫家可是百年世家,娶了你这么个野种过去,积攒起来好名声全部都毁之一旦。”
“我要是你的话,早就没脸见人了,可不会这么丢人现眼!”
“兄长教训的是”沈云初说:“我身份低贱,恐污了贵人的眼,但是两家的婚帖已经下了,我迟早都是要嫁进卫国公府的。”
“你就确定那卫无疾一定要你?”沈砚没好气的说。
“不管他要不要我,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沈云初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因为此时的沈砚正用他那鹰隼似的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同时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像这样的沈砚她只在梦里见过,而且每次她的下场都不怎么好。
沈云初的身子忍不住的痉挛,眼里泛起水雾,虽然可怜,却也能勾起人的欲望。
沈砚问她:“你这般伶牙俐齿,是从我离开之后开始的?还是从攀上了卫家这个高枝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