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柔声道:“你放心,我一定活着见你。”
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姚柳青忽然有了动静,显示解药有效。
姚柳青在杨飞怀中咳了几下,幽幽醒转,见自己伏在杨飞怀中,又羞又喜道:“梅大哥,怎会是你?我们现在何处?”
杨飞道:“此时不是说话之机,你毒势未清,先休息一会。”
姚柳青应了一声,乖乖闭上美目。
梅云清把了把她的脉门,喜道:“看来解药是真的。”
杨飞一脸欣慰道:“我现在就去引开敌人。”
“梅大哥,你说什么?”姚柳青美目瞪圆,满脸急色。
此时箭雨已然停下,杨飞并未作答,微微一笑,他匆匆脱去太监服,蒙上黑巾,将榻上的棉被捆作一团,缚在背上,然后一声大喝,破门而出。
这时恰好有两名大内高手小心翼翼的联袂冲入,与杨飞迎个正着,甫一照面,便被他用强大的气劲震飞开去。
杨飞缓了口气,陡地加,眨眼已至包围圈外。
“放箭!”一篷箭雨衔屋射去,杨飞身形稍稍一缓,随即消失不见。
负责指挥一干厂卫的太监韦兴是梁芳的心腹,他来捉刺客,原本以为手到擒来,谁知到嘴的鸭子给飞了,哪还不气急败坏,大声喊道:“刺客带着同伙逃了,大伙快追。”
眨眼之间,偌大的阵仗撤得一干二净,只留几名厂卫负责清理场地。
区区几人当然难不倒梅云清,逃出险地,取了宫女服,变作两名姿色平庸的宫女,悄悄向宫门行去。
※※※
方才那篷箭雨足有上百枝,一齐射向杨飞,声势何等惊人,杨飞左闪右避,仍有十多枝射中目标,其中多数也被他隔着棉被震落,唯余两枝透过厚厚的“龟盖”,狠狠钉在他的后背之上,还好后劲不足,仅仅入肉半分。
杨飞意欲引开追兵,也顾不得拔箭,一路飞掠,专捡人多之处来走,碰到那些侍卫多伤而不杀,震飞了事,如此逃了半晌,忽然身形一滞,真气竟然不能凝聚。
杨飞大惊失色,又觉背部伤处又痒又麻,毫无痛感,哪还不知箭上淬有剧毒。
他刚刚喘了口气,追兵又至,前面也有侍卫围堵,心知若再不找个地方藏起来驱毒,今晚这条小命恐怕就真的要见阎王了。
杨飞强凝真气,窥准远方一座比较矮小的宫殿,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待人追来,悄然隐去身形,轻而易举的甩脱追兵,潜了近去。
这座宫殿颇为偏僻,不过门口仍站有几名侍卫,杨飞自然不会放在眼中,找了个入口溜了进去,在殿内的主梁上做起了梁上君子。
杨飞轻轻解下棉被,那两枝毒箭恰好在他双手难及之处,一时无计可施,摸着箭簇欲待取下,箭头倒钩拽着大片皮肉,痛彻心肺,不禁呻吟出声。
梁下一名年轻少女声音喝道:“是什么人?”
杨飞觉得这声音颇为耳熟,可剧痛之下,哪想得起来,捂紧嘴巴,不敢再出声响。
殿内火光忽现,一名宫装少女持着油灯行近,问道:“公主,生何事?”
先前那名少女亦即公主稍稍犹豫,道:“没事,许是我听忿了。”
宫装少女道:“现在宫里在闹刺客,会不会刺客溜进来了?”
杨飞闻得此言,暗暗叫苦,若是二女叫人进来搜查一番,以他现在的情形,恐怕插翅难逃。
那公主喝道:“玲儿,不许瞎说,快去睡吧。”
宫装少女玲儿嘻嘻笑道:“都快天亮了,还睡什么?公主要是睡不着,玲儿就陪公主说说话。”
杨飞大叹倒霉,他还想换个地方,看来泡汤了。
那公主忽问:“珑儿呢?”
玲儿道:“她还在睡呢,估计一时半会起不来。”
“她真是好福气,这么吵都睡得着。”公主叹道:“这刺客不知要抓到什么时候?闹得人不得安生。”
玲儿?珑儿?杨飞心想这两个名字好似在哪听过,好奇之下,探望去,惊得啊的一声,自梁上跌落,不偏不斜,悄好落到榻上。
原来那个公主正是朱宸濠的妹妹朱玲芷。
二女正在说话,忽然有个黑衣蒙面,背插利箭,贼眉鼠眼的男子从天而降,立时齐声尖叫,抱作一团。
杨飞暗叹吾命休矣,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忍住剧痛,扯下黑巾,强颜笑道:“玲芷姑娘,是在下。”此时此刻,也只有期盼朱玲芷念及自己救命之恩,手下留情了。
朱玲芷早对杨飞暗生情愫,幽居深宫,虽说谈不上朝思夜想,倒也是偶尔念及,陡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按下抓刺客的念头,细辨杨飞老脸,又惊又喜道:“杨大哥,怎会是你?”
玲儿拦在朱玲芷身前,惊叫道:“公主,你认识他吗?”心想难道公主在宫外认得什么情郎?还冒着生命危险,追到宫里来了?自己日夜相伴,怎么不知道?
朱玲芷低声道:“就是在石家庄遇到的那位杨飞公子。”
玲儿道:“可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刺客,咱们不是该叫侍卫将他抓起来。”
杨飞见朱玲芷没有叫喊,心神本松,闻得此言,咬牙忍痛,急急道:“你们放心,在下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的。”
朱玲芷叱道:“玲儿,杨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咱们岂可恩将仇报,快去弄些金创药来,我帮杨公子将背上的箭矢取下。”
玲儿苦着脸道:“咱们不叫侍卫抓他已是仁至义尽,为何还要帮他治伤?这深更半夜的,哪里去寻金创药?”
朱玲芷道:“那你先去打盆热水,再准备一些包扎伤口的软布。”
玲儿领命而去。
杨飞终于暗暗叹了口气,朱玲芷并非暗藏心机之人,若要找人抓他,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