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底楼偏厅门口,厅门虚掩,里面隐隐透出亮光,翠儿道:“客人就在里面,姑爷,奴婢为了您,可是连小姐都瞒了。”
“客人?”
杨飞心想不是你吗?他哪会道出实情被人取笑,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这位客人深夜造访,说是姑爷的朋友,一定要见姑爷,奴婢实在没法子,才敢前去敲门,姑爷快快将她打走,小姐还在房内等着您呢,奴婢外面候着。”
厅内是谁?
杨飞心生疑惑,略整衣襟,轻咳两声,推开厅门。
厅内之人闻了动静,慌忙站起,回望来,见是杨飞,啊的一声已是热泪盈眶。
“小兰!”杨飞脱口而出,忽觉不妥,改口道:“钟夫人,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梅兰快步奔上,本欲扑入杨飞怀中,闻言生生止步,神色幽怨道:“我听说你今日与南宫小姐成亲,特来道贺。”
杨飞勉强笑道:“你来晚了,宴席早散。”
“是啊,我来晚了!”
梅兰言语苦涩,形容消瘦,俏脸苍白,看来数月来吃了不少苦头。
杨飞目光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之上,笑道:“我差点忘了恭喜钟夫人。”
梅兰怔怔道:“我何喜之有?”
“钟夫人喜诞贵子,不知是男是女?”
“贵子?”
梅兰娇躯剧震,连退三步,跌坐椅中,双唇一张,哇的喷出一口淤血。
杨飞心中升起一种不祥之感,慌忙将她搀住,神色震惊道:“难道你儿子……”
梅兰掏出一方手巾,拭去嘴角血渍,靠在他胸口,泪如雨下道:“他,他刚刚出世三日,便早夭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杨飞忽觉心如刀割,将梅兰搂得愈紧了。
“就在七日之前。”
“七日之前?”杨飞拍案而起,愤然道:“姓钟的那时不是正在扬州寻欢作乐?”
梅兰悄拭泪痕,愕然道:“你如何知道?”
“我是从我舅兄口中得知。”杨飞当然不会道出自己也是其中一名嫖客,欺瞒过去,勃然怒道:“姓钟的简直不是人,妻子生产,幼子早夭,他不但不悲痛,还在外面与别的女人鬼混,简直是人面兽心。”
梅兰低声道:“不但如此,他这几日还在苏州城内一家名曰落雁阁的妓院,与一名叫苏雅的女子日夜厮混,我前去寻夫,被他们乱棍赶出。”
“真是岂有此理。”杨飞了一通火,安慰道:“你先在寒舍暂居一宿,明日我去为你讨回公道。”
梅兰仰起俏脸,破涕为笑道:“多谢杨大哥。”
杨飞方才想起自己还将她搂在怀中,慌忙松开,有些尴尬道:“你我相交一场,你受了委屈,我这做兄长的自要为你出气。”
梅兰神色微黯,幽幽道:“上次大哥自南宫世家手下救了小兰一命,小妹尚未道谢,这次又要劳烦大哥了。”
“小兰此言见外了,我这就命人准备客房。”
他刚刚转身,梅兰忽然唤道:“杨大哥。”
杨飞回笑道:“小兰,还有何事?”
“小妹有个不情之请。”
杨飞微笑道:“但讲无妨。”
“听说燕儿妹妹已为大哥生了个儿子,大哥可否让小妹瞧瞧?”
杨飞犹豫道:“这么晚了,操儿恐怕已然入睡,不如明日如何?”
梅兰一脸失望道:“那就明日吧。”
杨飞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生不忍,便道:“现在去瞧也行,不过你可不能惊醒了他。”
梅兰大喜道:“小妹一定小心翼翼的。”
杨飞出门碰到翠儿,命她前去准备客房,便蹑手蹑脚的带着梅兰前去看望儿子。
他们夫妇二人这几日成亲,正是繁忙之时,故而儿子一直由奶妈日夜照看。
杨飞唤醒奶妈,领着梅兰来到儿子床畔,杨冶操经过两月调养,已有顺产婴儿般大小,此刻躺在摇篮之内,好梦正酣。
梅兰痴痴瞧着,泪水悄然滑下,伸手抚着杨冶操的小脸,宛若梦呓道:“好儿子,娘亲总算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