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那黑雾缓缓往珠内聚去,及得雾气散尽,黑珠华光大作,珠内竟尔现出人影来。
南宫燕最喜这些稀奇东西,早忘了杨飞所嘱,瞧得入神,还不忘嚷道:“杨飞,杨飞,这珠子里面好象有人。”她又瞧了半晌,方惊道:“杨飞,那人是你!”
杨飞见那黑珠光,本打定主意不去瞧它,闻得此言,又忍不住偷眼瞧去,那珠内果真有人影,却不是南宫燕所言自己的影子,那人是个额头隐见白的中年妇人,杨飞眼熟得很,不觉失声道:“娘!”
那人这时松了口气,周身大汗淋漓,好似经过一阵剧斗,也不多说,在一旁盘膝坐下,调息起来。
杨飞六岁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母子之情极深,自八年前母亲病逝,他只道今生再无缘一见,却未想在这古怪的珠中见得母亲的身影,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疑惑。
南宫燕奇道:“你在珠中看到你娘,我怎么看到的是你?”她心中疑惑,便对打坐那人大声道:“喂,这是什么缘故?”
那人显已入定,对南宫燕之言充耳不闻。
杨飞定定的瞧着那颗珠子,里面走马观花的闪过儿时同母亲的生活锁事,最后现出母亲去逝前倒在榻上的影子,那几句遗言杨飞仍记得清清楚楚:“飞儿,娘不能陪你了,你拿着这封信到长安振威镖局去找你叔叔付无忌,他会收留你的,飞儿,娘对不起你,把你一人孤零零的扔在这世上,要是娘能活到你娶妻生子的那一天该多好了。”
那时杨飞刚刚十岁,对母亲之言似懂非懂,此刻想来,竟是如此不舍,他痴痴盯了片刻,再也按捺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此情此景,傻瓜也知道杨飞母亲已亡,南宫燕满目柔情道:“杨飞,你娘是什么样子?”见杨飞不语,幽幽叹了口气道:“我要是能见见她老人家就好了。”言及此处,玉颊羞红,似想起自己这样到底算不算丑媳妇见公婆?
珠内人影再闪,竟现出杨飞洞房花烛的情形来,杨飞收起思母之情,定睛瞧去,心想这新娘莫不是梅云清?为何珠中的自己看起来有点强颜欢笑?
盖头揭下,那新娘果真不是梅云清,而是眼前的小燕子,杨飞心中大失所望,暗暗安慰自己这一切不过是珠中幻像,莫要当真。
南宫燕似也瞧到此景,俏脸满是红晕,轻轻唤道:“杨飞,杨飞。”此时此刻,不知她还记不记得她的云鹤哥哥。
杨飞哪会不知趣的流露出心意?强作笑脸道:“小燕子,你也看到了,这珠子里的情形要是真的,我们将来可是老夫老妻,儿孙满堂。”
南宫燕无限娇羞的轻轻“嗯”了一声,若非娇躯被紧紧缚住,她早就扑到杨飞怀中温存一番了。她痴痴的瞧了杨飞半晌,忽思起一事,面现忧色道:“那梅姐姐怎么办?”
杨飞闻言心中一震,佯作迷糊道:“梅姐姐,哪个梅姐姐?”
南宫燕白了他一眼道:“就是梅花山庄庄主梅云清梅姐姐啊,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
杨飞打了个哈哈,掉转话题道:“珠子里面好象是将来要生之事,我们再瞧瞧。”
南宫燕生性天真,方才之事不过一时忆起,忘得也快,应了一声,依言瞧往那珠子。
珠中又现出一个场景,四周悬涯陡壁,地上尸横遍野,其中有些尸面容杨飞竟然认得,正是他的那一干师兄弟,而中间一大群人围着一人狂攻不止,那不是白向天是谁。
杨飞思起白向天说过要东过太行,到了河北,再向北行,难道此地便是太行山,遭人劫镖?
南宫燕从未见过振威镖局中人,见得杨飞神色惊愕,奇道:“你认识这些人吗?”
杨飞点点头,白向天虽将他逐出师门,可八年深情,怎能一夕忘去,不管珠中之事是真是假,他此刻恨不能插翅飞去,向其示警。
珠中白向天忽狂喝一声,身形竟然凭空陡涨半尺之高,一掌击出,正中当先一人面门,将那人脑袋打了个稀巴烂,看得南宫燕面无血色,连忙闭上眼睛。
接着白向天东闪西晃,每招每式皆有人丧命,他周身浴血,满身豪气,威风凛凛,状若天神,哪还有一丝半毫平时凡事避让的窝囊模样?直瞧得杨飞目瞪口呆,白向天武功何时变得如此之高?
敌人胆寒不已,合围顿解,再不复先前危急之势。
南宫燕忍不住道:“这人武功好高,你认识他吗?”
杨飞心情沉重,哪会答她,再瞧下去,珠中白向天骇退敌人,毫无防备的行向一人,将那人身边敌人尽皆击毙,血迹斑斑的老脸满是欣慰之色,俯身扶起那人,未想那人竟持着一把匕趁其不备,插向白向天胸口。
白向天大战之后,早已力乏,又对此人毫无防备,猝不及防,正中要害。
那偷袭之人一击得手,飘身远退,白向天厉喝一声,一掌拍去。
“砰”的一声巨响,那人武功亦是了得,竟举起双掌,与白向天生生对了一掌。
白向天再受重创,那人也不好受,远远遁去。
影像一阵模糊,待清楚过来时,白向天手中已然多出一物,竟是那蝉翼剑,那人一掌拍中他胸口匕,白向天惨叫一声,蝉翼剑脱手飞出,摔落涯下。
那人接过蝉翼剑,一阵狞笑,回过来,杨飞见其面容,神色大变,呆呆的望着那颗珠子,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他,都是骗人的。”
南宫燕啐道:“此人好卑鄙,跟这家伙一样。”她口中的家伙说的自然是正在打坐调息之人。
恰好那人打坐已毕,闻得此言,冷哼一声,吓得南宫燕缩了一缩,生恐他借题挥,对自己不利。
那珠中人影淡去,蓦地再放光华,较之先前更盛三分,照在杨飞身上,南宫燕见他周身一阵抽搐,面上神情痛苦之极,花容失色道:“你对他干了什么,快停下!”
那人一阵诡笑道:“小姑娘,你不用惊慌,他马上便会好的。”
少顷,黑珠光华淡去,杨飞神情渐和,可南宫燕总觉得他双目无光,似少了点东西,却又说不出是什么,不由向那人望去。
那人嘿嘿笑道:“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没用,我还未正式施法,他的魂魄便被离魂珠收去。”
“这珠子叫离魂珠?”南宫燕反问道:“人若没了魂魄还能活命吗?”
那人道:“此珠名曰离魂,最大的功用便是能收人魂魄,你相好的魂魄此刻已被收入珠中,若十二个时辰之内他的魂魄不能归体,便活不成了,小姑娘,你若想救你相好的命,就乖乖听我的话。”
南宫燕见杨飞状若痴呆,芳心刺痛,银牙一咬,向那人道:“只要他能活命,你想怎么样都成?”
那人连声赞道:“好,好,看不出你们两个倒是郎情妾意,生死鸳鸯,真是难得!”顿了一顿,又道:“小姑娘,你只需望着离魂珠,心里想着你那相好便成了!”
南宫燕轻点螓,压下惧念,依言望向那颗诡异之极的离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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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钟敏一声厉喝,顾不得再逞淫欲,弃下梅兰,持着白玉箫向出声之处飞掠而去。
一身白衣的明孤鸿驭着一匹通体白马,立在里许外一个小山丘之上,冷冷瞧着钟敏,周身出一股凌厉气势,惊人之极。原来明孤鸿护送白向天一干人到此,早知后面跟得有人,故意辞别,又折返而回,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梅兰身后还跟着一个钟敏,撞见钟敏欲行淫威,他为人正直,哪能不怒,又不知梅兰是否受辱,便在林外大声喝叱。
明孤鸿胯下座骑名曰“踏雪”,此马神骏之极,自太原驰至此处,折返数百里,竟不露丝毫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