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京中邸报送达,宋鼎吃不好,睡不好,硬生生瘦了一大圈。
急火攻心下,长了一嘴火包,加上说话漏风,人也日渐沉默。
实在憋不住了,才在屋里高声咒骂几句太医署出来的都是一群“秽物”。
随行医官哪料到跟成年皇子出来,还要照顾他的牙齿?
没有器具材料,他的门牙便只能缺失着——就地取材,他又嫌简陋,不美观。
说治是他,说不治也是他,治要挨骂,不治也要挨骂,被骂废物的医官们简直没地说理去。
宋鼎身体不痛快,心里更不痛快。
他娘的,打来了交趾,没一件事是顺的。
昭阳,都是昭阳这个害人精。
再念起这两个字,宋鼎简直恨不能生啖其肉。
“王爷,来了。”
棉帘挑起,走进一个小兵。
宋鼎从榻上起身,艰难出完整的语句:“看,清楚,了?是,人?”
“是,是人。”
“好,把刘鸿,提出来,押他,去看。”
这个该死的刘鸿,非说演武场上落下的动物尸体是天罚。
去他爷娘的天罚!
见过老天下雨下雪下冰雹,谁见过老天下野兽?
蹲守这么多天,总算叫他等到了。
他要叫刘鸿睁大自己的狗眼好好看看,究竟什么叫天罚!
宋鼎摩拳擦掌,觉得这些天总算有个顺心事了。
他兴冲冲赶去演武场。
野兔野鸡野狐狸黄鼠狼被人剥皮拔毛、开膛破肚投掷在泥土地上,殷红血色混着白雪黄泥,宋鼎只看一眼,就扭过头哇地一声大吐特吐。
在牢里关了几天的刘鸿,肚里空荡荡,本来相安无事,但被宋鼎吐得一阵反胃,硬是“搜肠刮肚”呕了一滩酸水出来。
“刘……公……呕……这下……呕……相信……呕……是人为……呕……了吧。”
投掷尸体的人影还在后山上明目张胆地走动呢。
刘鸿已经擦着嘴准备起身了,叫他这么边呕边说话一刺激,又弯了腰冲着地面喷射酸水。
“大人,不好了!”有府兵急匆匆跑上来,对着刘鸿跪下道,“有人攻城!”
宋鼎正吐得昏天黑地,听了府兵的话,也顾不上他先朝刘鸿汇报的过错了,当即一抹嘴,惊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府兵这才看见在自家大人旁边的是育王,忙膝盖一转,道:“王爷,敌人在城门用交趾话叫嚣挑衅,确实是来者不善啊。”
交趾话?“是蛮子?”宋鼎怒极,揪起刘鸿的衣领,话都说利索了,“这就是你嘴里的安宁祥和?本王看你这位子也坐到头了。”
刘鸿饿得手脚软,又昏头涨脑的被他拎着脑袋摇晃,破罐子破摔地想,到头就到头了吧,给你这样的人办差,顺你心意了没有赏,不顺你心了只管罚,难不成还是什么幸事?
啊呸,幸亏你不要当皇帝。
宋鼎把刘鸿丢在一旁,高喊:“王实!王实!”
守在一旁的王实领命过来,也给他带了个坏消息:“王爷,您看,山上那些投掷尸体的人并没有立刻离去。”
宋鼎扶着了望亭的木梯,小心探出头往后山一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