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韫眼睛落在信纸上,心里也有点犯愁她那封信该怎么写。
直说宋鼎要杀了她?
即便父皇相信,没头没脑、无凭无据的,仅靠她一面之词也定不了宋鼎的罪。
恐怕还要被他反咬一口,是自己任性要在雪天出门游猎——毕竟在推她坠崖那一刻,他就已经为她的失踪找好了理由。
头疼。
噼啪——
蜡烛爆了两个灯花。
宋韫回过神,一扭头,现陈卫理居然站得离自己很近。
不用露宿野外,他的面孔恢复洁净,只是往日神采飞扬的凤眼不知何时蒙上一层阴翳,在烛火映照下,里面藏着她看不懂的幽深。
“你觉得我有错吗?”
他又问一遍。
静夜幽室,步步逼近的男人,一瞬间,宋韫仿佛回到前世被禁足的昭阳殿中。
难言的恐惧攫夺着她的身体。
她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可面对他咄咄逼人的姿态,还是控制不住地心慌。
于是她合上眼睫,悄悄挪动左脚想往后退。她不想在他面前失态。
才撤开半个步子,肩膀被他按住往前一拉,倒比方才离得还近了。
她一味要躲,陈卫理看在眼里,怄在心里。
为什么她就是不肯睁眼好好看看自己?
他就这么差劲?
他本来不敢奢望她待自己像待沈璎那样好,只要她偶尔把对沈璎的关注分点给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本来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可这些日子同吃同住下来,他终于看明白自己的心。
他不想要一点点的关注。
他想要更多。
母亲和姑姑说过,等她及笄,就跟圣上提说他们的婚事。
他早已经,把她当作自己的妻子了。
反正在这世上,除了她,他谁都不想娶。
“昭阳,难道在你心里,我始终比不上那个名闻天下的如玉公子?”
拼命默念“他不是那个人”自我安慰的宋韫闻言,霍然睁眼:“你为什么要提他?”
陈卫理垂下头,“不是他,你不会性情大变,不是他,你不会想来这种地方。”
宋韫身形凝固,原来他也跟外面那些人一样,以为她是被沈璎拒绝,心灰意冷之下千里迢迢赶来交趾“寻死”的?
她眨眨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有一点,我希望你知道,姓沈的,不如你的地方太多。”
她仰着脸,精致的鼻尖微微翘起,饱满红唇翕动,吐露出的是肯定他的话语,美好的像什么梦境。陈卫理喉头一动,她离得这样近,他甚至可以闻到她间盈散出来的幽幽玉兰香。
他动动嘴唇,脑子迟滞地转着,心头鼓鼓胀胀的。
“那,昭阳,以后,你能不能也看看我?我还可以比沈璎更好!”
短短一段话被他说得磕磕绊绊,好险没咬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