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作别宋韫,将马驾得飞快,不消片刻便到了野外道旁的风雨亭前。
亭内站着一个人,正在看亭间柱子上刻的离别诗。
阿妹看不懂北玄文字,听说上面刻的全是离人依依惜别的字。
她不理解,道个别而已,扯什么花啊草啊风啊雨的,北玄人脑子都有病——除了那个生得天女模样的小公主。
刚刚太险了。她都不敢看小公主的脸,生怕自己被她那双仿若会说话的眼睛蛊惑,生出跟她回宫的想法。
阿妹跳下马,走进亭子,用交趾话道:“少主,小公主已经踏入钦州地面,晚上应该就能进城。”
她敛色正容,举止有度,哪还有半点在宋韫跟前的疯疯癫癫。
亭中人闻言转身,茶色眼瞳在亭内晦暗光线下一闪,琉璃似的透亮。
阿妹只看一眼,便收回目光低下头。
她从不出错的直觉告诉她,比起无害的珠宝,面前人脸上那对眸子更像毒蛇的眼睛。
被他盯上绝没好事。
前两日夜里,她无意撞见他给小公主因骑马而磨破的腿间皮肤擦药的情景。
那一刻的他神情依旧寡淡,看似心无波澜,举止也无丝毫狎昵之意。
但他的眼睛出卖了他。
他的眼睛,在看向小公主的脸时,流露出来的眼神,并不是单纯关心妹妹的兄长该有的眼神。
有个隐秘的猜测在心底闪过,但阿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好。”
宋弃从亭内走出来,这声好不是说给阿妹听的,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她走了,他才能放开手脚做事。
阿妹也觉着他并非在回应自己,看他出来,先他一步走下台阶,将马缰递给他。
比起来时路上的走走停停,二人不眠不休赶路,三四日后,便又重新踏上交趾土地。
部落里,安合拉早等得绝了望。
只当那小子骗了他,终究胆小怕事,趁机和昭阳公主逃回北玄去了。
这倒罢了,最可恶的是,他把阿妹拐跑了!
因此当午间听底下人汇报说阿妹和少主回来了,安合拉还大大的不相信。
那小子就没长一张有良心的脸,他这一跑,会回来才怪!
直到一高一矮两道人影进了门,安合拉才难以置信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天神老爷!你们总算回来了,我险些就要报官去了。”
他围着二人看了看,见无甚异样,忙喊人准备热水饭菜来。
宋弃没错过安合拉脸上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和后怕懊丧,不由讥诮道:“阿公既不信我,怎么还敢让我做使者?”
安合拉被他戳破心思,颇感恼怒。
他不是在北玄皇宫长大的吗?
北玄人都讲究话不说满,他怎么半点好没学到?
难道血脉影响就这么厉害?
图卡的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