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姑娘摊着两手,难以置信地看着伏在枕上喘息的的小女郎。
她实在想不通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不禁碰的人。
“阿妹!”老人在背后呵斥一声,叫阿妹的野姑娘歉疚地看看宋韫,臊眉耷眼走回老人身后站好。
“姑娘,你别见怪,阿妹天生蛮力,不知轻重,她并非有意伤你。”老人替阿妹向宋韫道歉。
宋韫坐起来,按按眉心:“您言重,我知道,她是为我好。”
老人道:“姑娘不跟她计较,是姑娘心善大度。”他顿了顿,“我这里没有药,你最好还是带你兄长到城里,找个医馆,叫大夫看看。你们是北玄人,去城里医馆看病,不要钱呢。”
城里?
宋韫心中一凛。
糟了,城里不能去,她和陈卫理的身份又不能暴露,要怎么说,才不可疑?
快想。
前世看了那么多话本子,总不能编个故事都编不出来吧?
该死,越是着急,脑子转得越慢。
“姑娘?”
“多谢老人家提醒,可城里……不能去。”宋韫抬起头,“我和兄长本就是才从城里探亲出来。出城时,守城官特地嘱咐过,近日若无要紧事,最好不要进城。因为城中戒严,许进不许出。进去了,兴许十天半个月都出不来,家中祖父得急病去世,一家子还等着我兄妹二人回去奔丧呢。”
因为心虚,她说得又快又急。
说完了,她又想,这个谎应该不算是对祖宗不敬吧。
毕竟无论是她的祖父还是陈卫理的祖父都早已驾鹤西游了。
不过……以防万一,宋韫开始在心底默念。
皇爷爷,您在天有灵,千万不要跟昭阳计较。
昭阳此次若能平安回宫,一定在浴佛寺为您供足一百零八盏长明灯日夜祈福。
还有陈家爷爷,昭阳也会给您供满八十一盏长明灯。
请您保佑四哥,让他完好无损回到家人身边。
门口站着的老人和阿妹面上露出愣怔之色。
也不知是不是没听懂。
老人迎上宋韫愁苦的小脸,道:“那可糟了,你那兄长烧得不轻,说了一夜胡话。再不用药,恐怕会伤了身子。”
宋韫心底的恐慌涌上来。
她强作镇定道:“老人家,我想先去看看兄长。我身体好,不会轻易染病的。”
屋外的景象并没有什么稀奇。
皑皑白雪笼罩着山体树木甚至大地,一眼望去,不是枯枝凌乱孤寂的墨色,就是厚到不可思议的雪色。
太阳挂在天边,淡得只是个光的亮影子。
在日光的照耀下,这片连绵不绝的山谷,简直像座冰雪打造的绝佳牢笼。
宋韫穿着阿妹的羊皮靴,踩在院中的雪地里,看见院墙上挂着箭筒,马厩里有两匹马正在吃早饭。
她把视线落到兴冲冲拉着她往前走的阿妹身上,自醒来后一直揪紧的心奇异地被小院的宁静祥和一点一点抚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