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抓紧剑,又是激动又是兴奋。
他完全有理由兴奋,对方只有一个人,他这边却有几十人。
艳色无双的昭阳公主,很快就要落他手里。
胡三眼里燃着火,铆足劲往雪里冲。
四周脚步声阵阵,宋韫惊骇地缩在陈卫理臂弯中。
头顶帽子在颠簸中几经滑落,她那一头顺滑的乌登时被风雪卷着散在空中。
她从怀里探出两手,往后伸着欲将帽子重新戴起来,不想腹上的水壶失去扶持,在震动中被弹了出去。
“四哥,小心水壶!”她叫着,怕陈卫理踩到水壶崴了脚。
陈卫理低头冲她笑笑,闪身避开脚下,跳到另一块石头上,微停脚步,腾出手帮宋韫扣好帽子。
他搂紧宋韫腿弯,把人往胸前颠了颠,再次迎着风雪奔跑。
四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宋韫着了慌。
就算陈卫理如何能打,可双拳还难敌四手呢,他单枪匹马对战那么多追兵,绝对讨不到好。
“四哥……”话说到一半,她看见陈卫理的脸色在白雪映盖下极其难看,额间鬓边的头不知是被汗湿还是被雪打湿,整个人简直都没了血色。
陈卫理察觉到她的视线,垂眸对上她黑漆漆的眼瞳,微笑:“怎么,怕啦?”
搁以往宋韫肯定要嘴硬反驳他,他想着,脸上笑意加深。
“嗯,怕。”宋韫眼眸闪动,老老实实应一声。
陈卫理扬眉,真是改性了。
看来育王要杀她,把她吓得不轻,她以前哪会这样老实。
“昭阳,四哥一定带你回宫,育王不会得逞的。”他每说一个字,嘴边就飘出一道白气。
宋韫听出他气息乱了,猜他大概也有点没把握,忽而心酸起来。
依宋鼎派出的追兵架势,自己在宋鼎那里,怕是非死不可了。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可陈卫理不是。
前世他是英勇不凡的武状元,风风光光入宫当了侍卫。
宋弃动宫变,皇城里乱成那样,他足够机灵,也全身而退了——至少她死的时候,他还好好活着。
宋韫没吭声,抬手攀住陈卫理的脖子,尽力挺着上半身,想让他胳膊轻松些。
陈卫理没防她突然靠近,呼吸陡然凝滞。
他仰起头,接连跳跃两下,泄似地奔逃出好几米。
强风扑面,身上的火才没烧上脸去。
胡三追得越来越近,宋韫从陈卫理肩头露出一双眼隔着急后退的林木看见一队全副武装的银甲军士踏雪袭来。
是宋鼎的人没错,只有他才会铺张到给每个军士穿银甲。
她蜷起手指,收回视线。
陈卫理应该快到极限了,他额间的热汗已能融掉落下的雪粒子了。
宋韫缓缓松开环着陈卫理脖子的手臂。
她想明白了,如果今天一定要死个人,她希望是她,而不是陈卫理。
没有她这个累赘,陈卫理逃起来胜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