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理弯着腰,凤眼中带着温暖笑意。
宋韫不由放松心情,接过碗,一口一口饮下。
“四哥,你睡会儿吧。”
她的两颊被热气蒸得通红,黑眼睛里浮着初醒的朦胧雾气,菱唇水润,乌如云散在两鬓,慵懒中透着点娇媚。
陈卫理见她这么乖巧柔顺,微微怔住,旋即直起身,咳一声:“你睡你的,我不困。”
宋韫盯着他挺拔精瘦的后背,心情复杂。
炕面热得烫,烘得稻草堆一团火热。
她蹲下身子,往睡铺上又添了一层稻草。
枯黄干燥的稻草干净柔软,没有一点硬茬。
他肯定费了不少心。
陈家老太太若知道自己的心头肉在外过这种日子,还不当场昏死过去。
冬日天亮得晚,陈卫理根据腹中饥饿程度推算出大概时辰,一抬眼,宋韫躺在炕上睡得正香,他便轻手轻脚起锅烧火开始做早饭。
想着面饼肉汤宋韫似乎不大能吃得下,他用剩下的面粉做了一碗面疙瘩。
交趾这地方不出稻不出麦,米面粮油贵得离谱。
在浔阳他花十两银子可以舒舒服服住五天酒楼。
而在交趾,十两银子只够买不到五两的面粉。
陈卫理一路走来,当了不少随身饰物,多半都花在交趾了。
他望着碗里的食物,一阵沮丧。
得尽快带昭阳离开交趾,每天吃这些东西,她怎么受得了。
他现在是有碗热的就能填肚子。
可昭阳金尊玉贵,哪能叫她整日吃这些?
宋韫听着小屋角落陈卫理刻意放轻的煮饭动静,不好再睡,掐掐脸蛋硬是逼着自己清醒。
她伸个懒腰,身下的干稻草立刻出哔哔啵啵的脆响。
陈卫理耳尖,循声问:“昭阳,你醒啦?”
宋韫用手背揉揉眼睛,缓缓坐起来,嗯一声。
陈卫理拎着水壶过来,掏出方青色手帕倒水浸湿,递到宋韫跟前,“用这个擦擦脸吧。”
宋韫没动,仰起的小脸上写满迷糊。
陈卫理低头一看,噗嗤笑出声。
她在稻草堆里滚过一夜,髻上也插了几根草秆,有些滑稽。
“你笑什么?”宋韫莫名,眼睛睁开一些。
陈卫理放下壶,探臂摘下粘在她间的草秆。
“喏。”他摊开手掌给她看,抿着嘴巴使劲忍笑。
宋韫回过味,伸手往头上摸一遍,摸到一团纠结的乱。
她没好气地斜他一眼,“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