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淞呼出一口白气,沉声道:“不论是谁——”
“都不能留活口。”
“都不能留活口。”
异口同声的话一落地,裴淞和胡三对视一眼,原先吊儿郎当的眼神全收了起来。
进山后,路比想象中还难走。
雪太深,一脚踩下人就往下陷,而且永远不知道踩下去后是地还是坑。
走了没一刻钟,士兵们都开始咒爹骂娘。
裴淞体重,走起来更是不顺,时不时便要胡三拉一把。
胡三的力气很快损耗大半,他望着脚下一片茫茫白雪,恨道:“早上看那小子跟野兔似的,一蹦一跳就不见了,怎么咱们走起来这么难?”
裴淞:“别忘了,他怀里还抱着个人。”
提到昭阳公主,胡三来了股邪劲儿。
他奋力跳出几步:“嘁,就公主那小身子,估计还没团棉花重,温香软玉在怀,搁我我也浑身是劲儿!”
裴淞继续打击他:“你先看看你深陷下去的脚印再吹牛——那小子在这片雪地里,可连半个脚印儿都没留下。”
胡三没好气:“不用你说,我也现了。就他娘邪门,他是有翅膀,飞过去的不成?”
一大队人马跟着领路的府兵深一脚浅一脚朝四个方向搜寻而去。
尽管有人带路,一路上依然惨叫连连,不是这个崴了脚,就是那个摔了腿。
胡三和裴淞望着空荡荡的连只野雀都不见的林子,开始犯起嘀咕。
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哪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进展颇慢的搜寻一直持续到残阳彻底消失不见。
除去带路的府兵,胡三、裴淞和他们手下的精兵都已力竭。
胡三身上冰冷,心底冒火:“见鬼,他还真插着翅膀飞了不成?”
带路府兵冷眼旁观,并不敢说他们连这林子的五分之一都没走到。
这些京都来的军营贵公子,也不见得比他们更厉害。
裴淞胖,倒还耐冻,只是没劲。
他扶着一颗枯树喘两口气,望望快黑下来的天,说:“这样不行,晚上只会更难走,我看咱们还是先撤,等天亮再说。”
见胡三要反驳,他抢先道:“别逞能,若夜间山里下起雪,咱们都得埋在这儿!”
胡三只能下令返回。
于是一堆人又开始咒爹骂娘地跌跌撞撞往山下走。
*
宋韫一整夜睡得迷迷糊糊,天将明时,她被热醒,睁眼爬起来,借着炕洞口熊熊燃烧的火光四下一看,现陈卫理搬张凳子抱臂坐在门边。
听到她这边的动静,他问:“怎么?要更衣么?”
他说得吞吞吐吐,宋韫也闹了个大红脸。
她抚着枕得麻木的胳膊摇摇头,哑着嗓子说:“四哥,你把炕烧得都快着了,我还以为睡在火堆里呢。”
陈卫理嘿嘿笑:“山里冷嘛,宁要热着,也别冻着。”
说着他起身,活动活动久坐的胳膊腿,走过去,用手背碰碰放在炕头的茶壶,见还温热,便摸出碗倒了水递到宋韫嘴边,“喝点水,润润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