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鼎气急败坏,抢过身旁兵士手上的弓箭,接连放了几下空箭。
他这边动静大,门口这群人听说昭阳公主被人于半空中劫走,并未如想象中那般摔个稀烂,也松了口气。
气一松,也敢走过去劝育王了。
宋鼎被一群人围着一顿顺毛,心间怒火渐渐平息,抬眼见宋弃无声无息地栽在地上不动,他凝眉:“把三皇子抬回去治伤——刘知府,昭阳是在你的地界被歹人劫走的,你得负责把她找回来。”
迅盖棺公主被歹人劫持,却只字不提自己刚才那一推。
刘知府得了令,俯身应是。
沈璎听说她被人带走,心底骤然一松。
她那样的人,不该陨在山涧乱石中。
*
陈卫理一觉睡到日影西斜。
炕洞里的火早灭了,他原嫌热,睡得还不安稳,炕凉下来,他睡得倒更舒坦了。
没了热源,屋内也渐渐凉下来。
宋韫冻得手脚都没了知觉。
她起先捂着耳朵坐在炕角,等火熄灭,炕上冰凉一片,她裹着披风跳下炕,四处翻找,就是没现生火的工具。
气得跺跺脚,又看炕上陈卫理摊开手脚睡得更香,怕他冻着,她望望手里的披风,咬咬牙解开带子,展开披风往他身上一丢,自己搓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
身上一沉,随之香风扑鼻,陈卫理猛然惊醒,翻身坐起,揉揉眼睛,望见灰暗屋内,一道藕色的小影子飘来飘去,唇角不由勾起。
他抓起身上的绵软披风,跳下地,往小影子肩头一披:“不要命啦!冻出伤风,深山老林的,我上哪儿去给你弄药?”
他退后几步,点燃桌上一盏油灯,抓起白瓷茶壶,仰脖咕咚咕咚灌下半壶冷水,舒坦地擦擦嘴,又自顾自去生火。
宋韫揪着披风,望着他的动作,不服道:“这话该我说你才对,进屋不脱鞋不洗脸,倒头就睡,连炕凉了都不知道。”
他在家里也是仆婢环绕的贵公子,哪过过这种事事亲力亲为的日子。
被陈老太太和母后知道,估计得心疼死。
陈卫理借着昏黄的灯光一看,才现宋韫脸色奇差,想她早起受惊吓,自己不说安慰安慰,还丢下她睡得不省人事,确实是无礼至极,就挠着头笑道:“昭阳,你别怪四哥,实在是昨晚我在你们府衙山头上面熬了一宿,早上又抱着你跑了那么远,困得不行了,四哥可不是故意冷落你啊。”
他一张脸近来风吹雨淋,比之从前面如冠玉的模样粗糙不少,也刚毅不少,早间宋韫看他还有点陌生,现在他挠头在灯下一笑,倒又跟从前一样了。
宋韫听完他的话,知他这一路定吃了不少苦,结合前世他不计回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不由垂了头默默不语。
陈卫理说完话,就见对面的小影子低下精巧的圆脑袋,嘴角瘪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痒痒的。
他凑过去,扶着膝盖蹲下身子,笑嘻嘻道:“怎么?是不是被四哥的英勇行迹震住了……”说到一半,宋韫拿眼觑他一记,眼波里水光闪闪,忽而化作泪珠落下。
“哎哟,你哭什么啊?”陈卫理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替她擦眼泪,又想起手不太干净,便揪起她的披风毛边,在她脸上划拉两下,“别哭了,我知道,你被育王的行径伤了心,别说你,我也是没想到,众目睽睽,光天化日的,他居然敢对你行凶。你放心,等咱们往宫里递封信,叫陛下派人来收拾他,别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