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韫两辈子加一起都没见过这么矮小的房子,孤零零立在山中,突兀又扎眼。
她紧跟在陈卫理身后走进木屋,现内室倒挺洁净。
“这是你落脚的地方?”
窗下土炕上铺着干燥的稻草,炕洞里闪着火光,烘得整间小屋热乎乎的。
角落灶台旁的缸里有水,墙壁上挂着几块干肉,一看就是有人住的。
陈卫理进了屋子,就放松下来。
他侧身关好房门,掩口打个哈欠,跳上炕往温暖的稻草堆里一滚,含糊嗯了一声:“熬了一夜,困死我了,有话等我睡醒再说。渴了,桌上壶里有水,饿了,锅里有饼,你自便。”
噼里啪啦说完一通,他闭眼就睡,不多大功夫,屋内鼾声四起。
宋韫没见过男人睡觉的样子。
乍一听屋内响起豪放的鼾声,还以为有猛兽躲在屋中看不见的角落里,当时吓得捂着耳朵跳起来。
等现声源来自炕上时,虽惊愕,但知道是人出来的,心底也就一松。
*
沈璎随着诸位前来假意劝架的大人进入练武场,恰好撞上昭阳公主跌出围栏那一幕。
她是仰面坠落的。
有育王挡着,他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那双红色缀珠金丝凤履缓慢下降的过程。
一瞬间,他脑里闪过许多画面。
宫中初见,她如团明火从阶前升起,学馆同窗,她肆意妄为,上课睡觉下课闹事,然后……是那些他无法宣之于口的绮丽梦境。
练武场在半山腰,场下的山涧乱石,第一天进府参观时,他亲眼目睹过。
那等高度,她一个身娇体软的公主,岂有活路。
沈璎立住不动,其他大人显然也被育王那一推震飞了魂魄,个个皱着脸抖若筛糠。
三皇子那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大家听在耳里,苦在心里。
作孽哦,早知道就不上来了!
“王爷!公主被人劫走了!”
突然,岗亭上的大兵探身指着围栏下大喊。
宋鼎本是叫宋弃那声吼给招回了头,这时听了大兵的话,骤然低头去看,果见宋韫的身影在空中荡到一半,斜刺里窜出个黑色影子接住那抹红色翻腾几下,漂亮落地。
变故生太快,宋鼎久久未反应过来,等见着那道黑影裹挟着红色奔上山头,钻入林子后,他才回神大吼:“给我拿箭射!”
练武场上的士兵听令,都急急聚到围栏边,拔箭拉弓一通忙活,林中的影子却早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