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屋子,宋鼎跟前的宫人也都围上来。
宋鼎受着疼,老三又不听人劝,见他们堵住路,越火冒三丈:“滚滚滚!把路让开!”
宫人们莫名其妙,但也不敢在主子冒火的时候碍眼,慌忙低头弯腰,闪身让开道。
宋弃扯着宋鼎的胳膊将他拖下台阶,忍了忍,最终没忍住:“你打她了?”
“你慢点走!”宋鼎被他下台阶那生猛的力道扯得嘶一声吸口冷气,也没注意他语气不善,自顾自骂道,“那死丫头,不知跟哪儿学的阴损招式,好险没踢废我!回头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嘶——父皇真是把她惯得不像话!”
他嘴里骂得过瘾,丝毫没注意宋弃越来越沉的脸。
宋弃蓦地站住,手臂松开,抬腿将宋鼎往道旁的雪地里一踹,头也不回地走开。
宋鼎是脸朝下着地的。
落地时没防备,啃了一嘴雪泥不说,上排牙齿也重重磕到了地面。
等他被赶来的宫人翻过身搀起时,口内溢出的血水已糊满了整个下巴。
那边宋鼎如何咒骂,宋弃早抛之脑后,他迈步重新回到宋韫房间。
裴太医坐在外间圆桌旁提笔开药,里间锦帐低垂,间或有女子细小的呜咽声传出来。
宋弃皱起眉,提步欲进去,身后裴太医叫住他:“三殿下且慢,老臣有几句话要说。”
他斜眼看过去,眉目间的戾气还未散尽。
裴太医视而不见,搁下笔:“皇后娘娘让您护佑公主,今日之事,您若能早点出现,便可避免了。”
宋弃脸色一变,神情难看。
这些天,宋鼎和新收的美妾不分白天黑夜地胡闹,他在屋里实在待不住,才会去府衙的练武场消磨时光。
今儿若他在院子里……
他低眉:“我以后会注意。”
里间,宋韫趴在榻边,眼皮肿着,鼻头红着,可怜兮兮的。
宋弃放慢脚步过去:“昭阳,起来洗把脸。”
宋韫望着春音的睡颜出神,对宋弃的话不作半点反应。
这些天,她除了倒下的春音,从不准其他宫人近身。
没法儿,宋弃只好亲自端来热水,挽了衣袖,拧了热帕子,单膝跪在榻边,轻轻替她抹去脸上泪痕。
热气氤氲,宋韫的面庞逐渐湿润洁净起来,漆黑眉眼,殷红菱唇,微微肿起的眼皮更显可怜。
他围着宋韫忙得热火朝天,擦完脸又去擦手,擦完手又去擦脚。
片刻后,宋韫恢复洁净美丽,他却冒了汗,鬓边丝都湿透了。
唤来宫人端走水盆,宋弃又在炕边捡起缀着珍珠的软缎绣鞋,躬身替宋韫套上。
他没找到袜子,屋里的箱笼他没敢乱翻——怕翻出不该看的衣物。
宋韫人小,脚也不大,天然一对玉足,生得粉白娇嫩,宋弃都不敢使劲,唯恐伤了她。
忙完了,他退后往炕边的小凳上一坐,顾不得擦汗,垂头想,宋鼎惯会做好人,这一路上尽管对一一有诸多不满,但碍着面子都忍下来了,今儿怎会如此失控?
难不成……当真是觉得交趾山高皇帝远,没人给一一撑腰,他就能为所欲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