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壮中等身材,腰宽背厚,红脸膛,一把灰色络腮胡掩住半边脸。
宋韫瞧着怪新鲜,京都男子很少有留这等胡子的。
他们爱洁臭美,常将脸刮得光光的。
有留须的,也都是细密精巧的短须,从没人这样狂放地遮住半张脸。
章壮带着儿子们在门口迎客,见着育王领位娇小玲珑的玉雪美人走近,忙迎上去拜礼:“臣钦州刺史章壮叩见育王殿下,三皇子殿下,公主殿下。”
门口众人随着章壮声若洪钟的话跪倒一片,宋韫瞥向宋鼎,宋鼎轻咳一声,“免礼吧。”
人前倒也人模狗样的。
宋韫淡笑,收回搭在宋鼎臂膀上的手,退后两步,堪堪撞上立于她身后的宋弃。
她仰头,冲抬手扶住她的宋弃笑:“三哥,对不住,我脚滑啦。”
少女娇俏美丽,软语说出的话叫人怎么忍心怪她莽撞失仪。
宋弃喉头一动,还没开口,前方宋鼎伸手拽过宋韫,责备道:“总是冒冒失失的,还不赶紧站直了!没得叫章大人笑话。”
宋韫被他拽得手腕疼。
余光见门口众人都在望着她笑,便反手扯着宋鼎的手臂摇撼两下,抽出自己的手说:“大哥你又凶我,讨厌!”
宋弃目睹此景,眼神蓦地冷下来。
章壮上前打圆场,“是滑了些,准是今儿下人偷懒,雪飘进来了也没注意,回头老夫必叫人好好整治他们——”他转向宋鼎,“——王爷,公主,门口风大,咱们进去说话?”
宴席设在大堂,堂内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宋韫他们一露面,堂内人全住了嘴,站起来行礼。
宋鼎应对得游刃有余,是这些天和他们熟悉起来的自如。
反之宋韫就表现得有些冷淡。
她是被春音逼着来的,肚里憋着气,脸上的笑十分敷衍。
默然受过诸位长官和其家眷的礼,宋韫自顾自在上坐下。
宋鼎看在眼里,心中十分不悦,碍着人前不便和她计较,只好忍怒拱手和众人分散入席。
席间男人们顾忌着瓷娃娃似的昭阳公主,不敢高谈阔论,喝酒也喝得克制。
一堆壮硕好汉捻着小银杯抿毒药似的抿着酒的滑稽模样叫宋韫好笑不已。
她吃了两口菜,装模作样喝了些杯中的果酒,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按住额头喊:“大哥,了不得,这什么酒,后劲儿怎么这样大?我头痛死了!”
宋鼎侧头一看,见她杯中酒果然少了大半,寒着脸道:“不能吃酒就别吃,你……”
宋韫不耐烦听他数落,身子软软往桌边一趴,面朝着邻桌的宋弃哼唧:“三哥,你怎么有两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