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音早候在马车边了,等他进来,便福福身请他上车。
金顶马车像座小型宫殿,敛着北玄最尊贵的明珠。
宋弃缓步踏上马车,进去第一眼先看见的不是宋韫,而是扇半人高的琉璃屏风。
车里暖风飘香,熏得他脑袋一蒙。
脚下地毯绵软似云,也让他生出不真切之感。
他果然高估自己了。
宋韫坐在屏风后,望着车前的高大身影,连着喝下两杯花蜜茶,压下心头的紧张,这才伸手折起一页屏风,笑迎道:“三哥,你来啦,快进来坐!”
车内暖和,她穿得轻薄,藕色的衣裙衬着红润脸颊,格外养眼。
宋弃喉头一动,感觉有些燥。
马车里的炭火烧得太旺了。
他往前两步,撩着衣袍在她对面坐下。
宋韫提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用指尖推过去,道:“三哥,你教我说交趾话,好不好?”
她撑着下巴,笑眯眯的。
宋韫仔细盘算过,要将宋弃光明正大放在身边,最好的说辞便是学交趾话。
至于宋弃是否愿意,她才不管,反正如今的他,没得选。
“好。”宋弃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宋韫:“诶?”
这么干脆?
她转着手中的杯子,故意道:“先说好,我很笨,学东西很慢的!”
“无妨,我也不一定教得好。”
宋韫盯着宋弃的脸,企图从他眸中再看到那日在育王府花园中的那种慑人眼神。
可惜,他垂着眼皮,纤长的羽睫遮住了茶色眼瞳。
叫人从那张沉静如磐石般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真是个怪人,宋韫暗自嘟囔。
她怀疑过他平日的木然是装的,但装这么多年,一点马脚都不露,也是个人才。
因着宋弃被宋韫叫来同乘,出前,宋鼎便又过来了一趟。
他和宋韫依然一人窗外一人窗内。
“昭阳,听说你把老三叫来作伴了?”
“什么叫作伴?三哥是来给我当老师的!”
宋鼎懒得理这两个废物弟妹,不过依例来问候一声。
听她如此说,便暗自冷笑,俩不学无术的蠢货,还凑在一处玩夫子学生的游戏。
他又道:“车里多个人,需要添置什么,尽管叫人去取——准备着吧,马上就要出了。”
宋韫趴在窗边,笑嘻嘻冲脸色不太好的宋鼎道谢:“谢谢大哥,大哥辛苦。”
宋鼎勉强笑笑,抬手戳戳她的脑门,“算你还有点良心。”
他收了手,看眼坐在车角一言不的宋弃,终是开口寒暄道:“老三,白日你辛苦辛苦,陪着昭阳消磨时光,等到晚间,你两耳便可清净了。”
没等宋弃回话,就听宋韫不满道:“三哥跟我在一起怎么就辛苦啦?”
宋鼎道:“有你这么个聒噪的车友,如何不辛苦?人家原本的车友是如玉公子,那可是出口成章的人,你可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