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送到房内来的,前头宋鼎设了宴招待随行的通译、太医和商人,遣人来叫宋韫,宋韫不想跟他们一群男人同食,便推说头疼婉拒了。
吃过饭,春音伺候着宋韫洗了个热水澡。
屋里的用具不比昭阳殿的精巧,但春音尽力让宋韫呆的舒服。
宋韫仰倒在床边,春音跪坐在脚踏上帮她擦头。
忽然门被敲响,却没人回话。
沉默的透着古怪。
宫人是不敢敲着主子门却装哑巴的。
宋韫和春音面面相觑,她们这院子在宅子里最里层,院门口还有护卫把守,会是谁呢?
春音扬声问:“谁?”
外面半晌没动静,只是敲门声又响了。
宋韫心里毛毛的,想到深山老林徘徊的精怪,不由爬起来拉开被子裹紧自己缩到床角坐着,只露出一双惊慌失措的大眼。
春音也有些不自在,但见宋韫吓成那样,便壮起胆子,搬着脚凳慢慢往门口移动:“外面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惊扰到公主,你有几颗脑袋来赔?”
敲门声至此骤停,一个刻意压低的男声响起:“春音姐姐,我不是故意吓人的,我就想来看看昭阳,她没事吧?”
男声清朗,很熟悉。
春音很快响起,皱了眉道:“四少,你怎么来了?”
陈卫理回头瞥眼在院门处和护卫闲聊的胡佴,急道:“春音姐姐,你能先开门么?我……我想看看昭阳。”
宋韫这时在屋内听着他们的对话,也回过味了。
想着她在陈莞香面前受的冷脸,一股无名火猛地蹿上心头。
她裹着被子,爬下床,趿拉着绣鞋冲到门边,打开门,冲外面的陈卫理怒道:“陈少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门一打开,在屋外受冻多时的陈卫理就被股湿润馨香的暖风裹挟住了。
她应是刚洗完澡,半湿的长披在两肩,身体被红色软被裹住,雪肤乌,眉眼漆黑,即便满面怒容,也让人目眩神迷。
陈卫理见到她的喜悦刚涌上来,就被她的问话打击得面色灰败。
他有些难受:“昭阳,四哥并非有意唐突,实在是没有办法,你退学后,也不出宫来玩。这次好不容易出来,又是要去交趾那种地方,四哥担心你。你又不肯回信……”
满腔热忱的少年,情意和心思都在脸上,这让宋韫有些感动。
感动归感动,她依然寒着小脸,“我若不是知道你并无歹意,早就喊人了。”
“昭阳……”
他话说到一半,眼前的门便被春音啪地一下关上了,“四少,您太不像话,公主不在宫中,您就能如此夜闯闺门了么?这传出去,我们公主还做不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