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一息的停滞之间,一柄长剑穿身而过,落于金郁琉手中,长剑之上金光一闪,顿时剑身三分,将坠落的身形钉在了地上。
一切生在刹那之间,待那人再次回过神来,已是困兽之姿。
两人飞身而下,苏清绝看向钉着那人的长剑,身中致命伤他却未立即死去,自伤口涌出的缕缕紫气证实着眼前人是魔。
那人轻喘一声,狠声道:“问道尊者,你竟是问道尊者的修为”
说罢,抬手欲拔掉插入胸腔的长剑,方一碰上,剑身爆出金色流光劈得那双白皙的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方才金郁琉借纸人传音,欲兵行险招,出其不意,一招制敌。
此人修为虽为问道尊者,但失策在先入为主未将二人看在眼里,这才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苏清绝看向身侧之人:“你就不怕我失手?”
“当年你能以弱盛强,今夜无外乎如是”金郁琉移步朝那人走去。
世人皆知当年姜瑾琅修为不敌谛江,最后却是以弱胜强成就一番美名,想至那次簪花大会,苏清绝也算是坑了他一把,不由有些无奈,抬手亮了一盏灯火落于地上,上前几步。
金郁琉蹲下身子摘了那人的面具,苏清绝躬身看去,只见面具之下是一张溃烂的脸,看着分外瘆人。
金郁琉道:“他以人身入魔,魔气侵扰常人之身很难炼化,若无人丹,肉身便是这副模样”
此话似是触到那人的逆鳞,只听他恨声道:“这副模样怎么了?还不是仙门逼我至此?所谓仙门之流所行之恶事却比魔道更甚,你乃无相门弟子,该是深有体会的罢。”
无相门虽不比三宗之名,却也久负盛名,苏清绝曾听阿九说过此门曾在三百多年前覆灭过一次,后经数年才得以重建,只道灭门之举乃长明仙尊入魔所为,而自知晓两门干系时,便疑惑此事,但又不好提及往日之殇,不想今夜竟有人提起。
她垂眸朝金郁琉看去,却见他站起身来,神情掩在面具之下,旁人不知,只能从那低沉的声音里听出一些情绪来:“师门之殇,自不会忘”
那人闻言,嗤笑一声,道:“那你可知当年灭门之人是何人?”
金郁琉接道:“世人皆知,是魔尊濯君回所为”
那人闻言突然大笑几声,道:“真是荒谬,此等恶行乃天衍宗所为,干他何事?”
天衍宗?被誉为仙门之的天衍宗?苏清绝心头一震,俯身看他。
“濯君回出自天衍宗,又怎不关他的事?”
那人双目圆睁,看着她咽了一下口水,道:“假意投名却被自己的师门摆了一道,最后被逼死在了小荒山上,如此敢称为师门?”
苏清绝目色微凝,反问道:“十三门派为天衍宗所灭,此事与他无关?”
“自然”那人吐了一口黑血,大笑道:“魔族中人尽皆知的事,可怜你仙道之人却个个是个睁眼瞎,白白污了那人的名声,自诩正道,却行灭门之事,且对余下残喘之人赶尽杀绝,你便说这与魔何异?”
濯君回乃青渊的师尊,论起辈分,自己该叫声师祖,不想被污名累及几百年却是因自身的师门,青渊若是知晓,又该如何心痛?或许,他本就清楚这才出走天衍宗,而无相门怕是也知其中的真相。
苏清绝点头附和:“是与魔无异,不过濯君回为何要入魔道?”
那人看她一眼,不屑道:“自然是为万象天引阵法而去,亦想将魔族尽数诛杀,以绝后患”
魔族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而布万象天引阵法亦是身负之责,濯君回的确有这个可能。
人、妖、魔三族共居一方大6,道不同,有人想毁,有人要护,当真奇怪。
“你且说说是天衍宗的谁,我替师尊记个仇”
那人神色一变,皱眉道:“你师承何人?”
苏清绝道:“区区不才,拜在青渊门下”
“呵”那人轻嗤一声,道:“长明仙尊座下三人却只有这一人为其正名,真是可悲”
当年濯君回座下的徒弟如今有的已经成为一宗之主如云开影,有的已经成为一宗长老如江玉瑶,皆是仙门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而青渊避世多年,仙门并无关于他的踪影。
苏清绝蹲下身,伸手替他拨了拨粘在溃烂处的丝:“你且说说是何人害他至此”
谁料那人突然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宋南辞,倾九渊,你且记好了”
苏清绝微微一怔,这两人之名并不陌生,前者曾是天衍宗宗主,后者是魔族的魔君,这二人若是联手,即便濯君回如何厉害也是难逃此劫的罢,不过自小荒山一战后不久宋南辞重伤不治而死,倾九渊也是不知所踪。
愣神间煞气自那人手上传来片刻功夫便侵蚀进了皮肉里,但那双魔爪并未挟制多久就被一道金光拂开,继而后襟一紧。
苏清绝只觉气息一滞,紧接着一手抵在脖颈与衣襟之间,一手化剑直刺身后之人,不待落指,被缚的力道突然消失,她一击落空,执剑转身,目色幽深。
“是我”
金郁琉立在她身后,对于方才的一刺并未多言。
苏清绝掩去眸中的冷意,摸了摸脖颈,无奈道:“你这帮人的法子可真不好”
方才那一刺,以灵气为刃,换作常人早已成剑下亡魂,得亏他反应及时。
“煞气入体非同小可”
金郁琉指尖捏诀,一道金光自指尖一闪而过落在了苏清绝的手臂上,霎时将煞气灭了个干净。
煞气一向难除,所以这世间才有众多被煞气侵扰而堕魔之人,金郁琉却只一抬手便将煞气消除干净,如此,怎不叫人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