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低下头,抬手捂住脸,呜呜的痛哭起来,是快被愧疚压垮了。
我没有再多话,更没有贸然靠近已经濒临崩溃的受害人,而是在她身边坐下,维持着能让她看到,但又不至于显得太近的距离默默陪伴着。
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受害人渐渐意识到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医院,总算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鼓起勇气看着我说:“抱歉,我也不想的,但是控制不住,对不起,我刚刚没有伤到你吧?”
“当然没有。”我温和的笑了笑,安抚道,“别担心,你就算没有理智的时候也并不会攻击人,没有任何危险性,等再恢复一些,就能出院回家了。”
医生给受害人做了全方位的检查,现她曾经受过很严重的虐待,就连指甲都曾经被人拔掉过。相比之下,营养不良和所受的皮肉伤全都是小问题,经过治疗后还是能回归正常生活的。
受害人最近见过不少人,但除了解救她的警方就是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像我这样纯粹的外人已经很久没在她身边出现过了。
氛围渐渐没那么紧张了。
我极力表现出友善模样,自我介绍道:“我叫林小月,跟你一样也是死里逃生活下来的,跟我同去的同学朋友全都死了,起初我每晚都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从海里醒来的场景。”
这些全都是生在林小月身上的真实经历,我顶多就是在帮着转述罢了,但感受和当时的恐惧全都是真的。
受害人嗫喏着说:“我也姓林。”
她的信息资料在警方那边是保密的,如果她不愿意说,没人会知道她是谁,这听起来像是个不错的开始。
我立刻露出笑容:“真巧。”
有时候看似没有意义的闲聊比安慰更容易让人敞开心扉,对受过伤害的人来说效果尤其的好,她渐渐放弃了用防御性姿态面对我,而是神情变得舒缓了许多。
受害人将她的来历娓娓道来:“我叫林依依,本来是医科大学的学生,大四那年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商量着在实习之前去旅行,因为等开始实习会特别忙,就没时间再出去旅行游玩了。”
“如果早知道会生什么,我一定会阻止他们,劝大家都留下的,那些事简直就像噩梦一样,只要我闭上眼睛就会纠缠我,那些人……不,他们根本就不是人,全都是恶魔!”
她搁在膝上的手开始止不住的颤。
我连忙伸手握住,安慰道:“没事的,别怕,已经都过去了。你看,这里是医院,接你回来的警察就在门外,如果真的有危险,他们会保护你的。”
林依依颤抖着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对她来说,这绝对是段痛苦到不堪回的往事,我担心会刺激到她,尽量言简意赅的回答到:“我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游了很久,似乎是因为他们觉得我死了,所以扔海里去了。”
“他们一直有靠捞尸去榨家属的钱,有时候为了能多赚一些,甚至会故意设计让游客在远离海岸线的地方出事,你能游回来一定很幸运也很辛苦。你也是被警方找来一起指证他们的么?”
林依依眼巴巴的看着我,是把我当成了一起死里逃生的同类,看的我一颗心像是被无形的手揪紧了似的难受。
我轻轻点头:“是的,案子最近有些进展,找到的证人越来越多了。”
林依依目光中放出些许微弱的光芒,虽然还是没什么神采,但人至少是不抖了,她同我说起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
“刘队已经同我说过了,很多人都落网了,但还有一些关键人物在逃,我辨认照片的时候认出来了一些,可是还有一些人的面容总像是很模糊,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你有类似感觉么?”
她的语气很不确定,想来是记忆上出了问题,让我瞬间联想到了迷药上,连连点头:“有的,我遗忘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怎么都想不起来了,那感觉就像是断片了一样……”
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把按照我的要求退到数步之外的容云衍拉过来表示:“还有这位容先生,他也深受困扰,他失去的是跟特点人有关的记忆,跟你的症状似乎有点相似。”
事实上林依依的症状何止是跟他相似,根本是我和他症状的结合版。
容云衍一直有在认真旁听,这时被我扯过来,倒是也能迅进入角色,沉声道:“我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她是我的初恋、挚爱以及当时的未婚妻,如果没遇到意外,我们早就结婚了。”
“我离开了她三年,在此期间跟她有关的记忆完全被另一个女人取代,这让我现在都还感到后怕。”
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态度让林依依忍着恐惧,努力回忆了一番她遇到的事,但答复跟之前相差无几:“我无法确定自己到底遗忘的是哪部分记忆,但跟特定人有关的记忆确实少了。”
“那些照片全都让我觉得有印象,可是除了已经落网的那些人,剩下的人全都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就连我被卖去之前具体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