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烦躁地扒了扒自己的后脑勺。
身为改造人的他两性具有,也就是所谓的“扶她”。在“沃姆”这种以有多接近地球人作为人类身份尊卑评判标准的星球上,经理显然属于下等人。
他之所以会被派来“搏击俱乐部”当经理,仅仅是因为他是性-偶俱乐部里最识时务的扶她。这不意味着他的立场会比俱乐部里的福瑞、也就是兽形亚人与仿生人要好上多少。
一旦他做了让管理层失望的事情,这家“搏击俱乐部”的经理立刻就会换人。他也会被丢回到性-偶俱乐部……不,说不定他也会沦为搏击俱乐部里接待客人的一员,等着他的只有被虐待至死的命运。
“……别说傻话了。”
忍下烦躁的感觉,经理在自己身上四处摸了摸。
他几乎是摸遍了身上的每一个衣兜,这才摸到了小半管荧光色的液体。
“喂”在乔纳森那里的时候还不知道这种荧光色液体是什么玩意儿,但在俱乐部待了一个月后,她知道了。
这种荧光液体是一种可以刺-激人脑分泌出多重快乐激素的合成药品。它们最早来源于这颗星球独有的一种真菌植物的孢子。后来化学家们搞清楚了孢子里具体对人体起效的成分,就直接以这些有效成份为基础改造了它们的化学式,最终创造出了起效更快、效果更加持久的药品。
从地球有吸烟、饮酒的文化来看,这个药品差不多就是吸烟、饮酒的延长线。它可以大幅地舒缓人类糟糕抑郁的情绪,但也因此会让人上瘾。
瘾君子的末路在任何地方也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就是一个“死”字。
只不过人生来向死而生,加快死亡的进度和用一些东西在比死还不如的生里寻找快乐、这也是一些人的活法。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是宝贵的实验机型,那你就该明白你不会永远待在这里。而我……”
将那荧光液体用雾化器雾化后吸入口中,经理立刻露出陶醉的表情,他好一会儿才喷出一口烟气来。
“我怎么可能有随意处置你的权利?”
雾气里经理的脸有些朦朦胧胧。他虚眯着眼,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窗外有霓虹闪烁。那些灯影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所有的五官变成了一张让人有些悚然的抽象画。
“喂”掀起眼睫来。刚才看起来还十分乖巧的仿生人一露出她那双异色的眼瞳,顿时就让人感到了攻击性。
“我可以将你的话理解为:父亲派人把我送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我被折磨,等着我向他求饶,对吗?”
经理没说话。他似乎专注于吞云吐雾,一个个烟圈在空气中扩散。
即便被无视,“喂”也没有生气。她站在那里,平静地说完下面的一字一句:“但是我想,就算我求饶了,父亲也不会接我回去。我的哭叫求饶,只会让他更加兴奋地认定自己没有做错。”
“阿克索……父亲会那样热衷于将她打造成沃姆的明星,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了让我悔不当初,想让我嫉恨阿克索嫉恨到疯吧?”
经理还是一言不。
但“喂”是仿生人,她那远人类的视觉告诉他经理体温上升,额头、背脊均有汗液渗出——这是人类被说中心事时一定会有的本能反应。
“为了尽可能地延长我感受到的痛苦作为对我的惩罚,父亲不允许你们直接将我拆解,还要你们给我安排最凶恶的客人。”
“这些客人给你们的钱,恐怕还不及卖出我一只眼睛的钱来得多。”
“经理,”
缓缓上前,“喂”把手臂背在身后。
带着一种仿生人不该有,本也不可能有的魔性,“喂”启唇:“你不看我,是因为只要一看到我、看见我身上被客人们弄出来的伤,就会不由自主地去计算要是我毫无伤的被拆解,你可以用我的零件换来多大一笔没有成本的利润,对吗?”
“——!”
恶寒。
就在经理因极度的恶寒而瞳孔地震的这一瞬,“喂”差点儿出手。
——她的手里攥着一支笔。一支在这个星球上最常见的笔。
但以这支笔的硬度和仿生人的力气,置人于死地并不是件难事。
“噢!天呐!原来你在这儿!可让我好找!”
像是将将现“喂”在经理的办公室里,佛克斯出了夸张的惊喜声。
他飞地冲上前来,一把抓住“喂”没攥着笔的那只手,随后强硬地从经理面前将她拉开:“抱歉经理!我找这家伙有急事!你的事下次再和她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