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呢?”
“我亲自去会会他。”
京城城墙外,人群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地站着,一个个面目狰狞,凶神恶煞,那气势仿佛能把人吓破胆。
卓祁从未上过战场,这般场景也是头一遭见,他刚行至紧闭的城门前,便听到李琛喊道:“我再说一遍,要么主动让道,俯首称臣,饶你们不死,要么一决高下,我会让你们无人生还。”
“且慢。”城门内传出一道沉稳的声音,正是卓祁。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跟来的御林军们,目光转向高恭,略带责备地说道:“不是叫你们不要跟过来吗?”
高恭双手抱拳,一脸坚定地说道:“大人,京城一旦沦陷,我们也活不成,不如让我们跟着大人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也好成全‘忠义’二字。”
“好。”卓祁微微颔首,然后面向城门旁站着的侍卫,朗声道:“开城门。”
随着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卓祁率先迈出脚步,在叛军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从容不迫地缓缓走出。他手持刀剑,未着盔甲,脸上不见丝毫的惧怕与慌张,在城门的正前方稳稳地停下。
“燕王殿下,你今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就不怕多年之后,九泉之下,面对大景的各位君主,该如何交代?”
闻言,李琛“噗”的一声大笑出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回道:“我会怕?我既然敢做,就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为了皇位,便要让如此多的无辜之人丧命吗?”
“无辜?”李琛的面容瞬间变得扭曲狰狞,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怒不可遏道:“他们无辜,难道我就不无辜?我自幼无论是舞刀弄枪还是治国之道都远胜于他,为何我要退让?难道就因为嫡庶之分,我连争一争的权力都没有?”
“自我那好皇兄继位以来,抢了我心爱的女子,废了我的武功,还将我远远地打发走,难道我生来就该遭受这般不公?这是我多年的心愿,我绝不放手,更不会后退!”
卓祁眼神冰冷,闻言冷笑一声,道:“所以你联合沈皇后策划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你毫无愧疚之心,但沈皇后会。”
说到此处,李琛心中隐隐察觉到一丝异样,但他并未在意,直到卓祁接着说道:“她的内心告诉她不该如此,所以,几日前,沈皇后便迈不过内心这道坎,自尽了。”
闻言,李琛只觉脑子“嗡”的一响,愣在了那里,良久之后,他又疯狂地大笑起来:“你骗我,我不信,我今日定要攻入京城,达成我的心愿。”
李琛并不知沈皇后的消息,见提及沈皇后都无法让李琛悔改,卓祁这才明白,在李琛心中,欲望已然填满一切,就连心爱之人也比不上权力的诱惑。
“既然如此,你若想攻破城门,就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卓祁猛地拔出佩刀,刀刃直指李琛。
“那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李琛抬起手,一旁的弓箭手“唰”地拿出弓箭,对准了卓祁,只要他手一松,卓祁必定穿心而亡。
就在他即将放下手时,一支飞来的利箭射穿了他的手掌,将他射落马下,弓箭手尚未反应过来,低头一看,胸口已然插着一把箭。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决定我夫人的生死。”
那梦中千思万想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卓祁闻声,身体似是僵在了原地,不敢抬头去看,心中害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害怕说话之人并非陆淮。
但事实告诉他,正是陆淮,他的敬辞回来了。
李琛咬牙强忍着手掌被穿透的剧痛,目光恶狠狠地瞪着陆淮:“你以为我没有后手吗?等援兵——”
“你的后手是他吗?”右侧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不知何时,叛军已被陆家军全面包围,而李琛所说的后手,正是陆江刀上架着的那个人。
李琛瞪大眼睛,又转移目光死死盯着陆江:“你没死?”
陆江将已经断气的“后手”扔在地上,冷笑一声:“承蒙殿下还惦记着在下,没有亲眼看见殿下死去,在下怎敢先行一步?”
“你们——”李琛话还未说完,陆家军蜂拥而上,将他制住。叛军见势不妙,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李琛被绑了去。
陆淮随意地摆摆手,示意将李琛带下去,道:“我说殿下,你还是留着劲儿去和阎王爷说吧,在下可不奉陪。”
他才不会像话本里的故事那般听李琛啰啰嗦嗦一大堆,最后还感动得稀里哗啦地同情他,在陆淮这里,无论有多大仇多大怨,请找对人,而不是过得不好就要牺牲别人的性命来满足自己。
果断明了,这才是陆淮的做事风格。
眼看着李琛被拉了下去,陆淮特意命人堵上了他的嘴。如今他想要发泄不满,那就到牢狱里慢慢发泄吧。
叛军全部被压制了下去,自有法子处置他们。
陆淮无奈地摇摇头,转身便瞧见了低着头静静站立的卓祁,他唇角微扬,迈步走了过去,伸手轻轻捏住卓祁的下巴,微微抬起:“没事了,你看,我没有丢下你一人。”
他缓缓凑近卓祁,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倘若没有这么多人在场,陆淮绝不会如此克制:“怎么了这是?看我回来不高兴吗?”
闻言,卓祁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抬眸仔细描绘着陆淮的面容,他有千言万语想对陆淮说,但最终汇聚成了一句话:“平安就好。”
不求大富大贵、功成名就,但求平平安安、一生相守。
陆淮轻笑一声,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这辈子啊,就别想着离开我了,如若知安真的签了那和离书,那我只能叫你日日下不来床,离不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