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柔扔下戒尺,摆摆手让婢子们离开。她将卓越弦按在床边,上上下下仔细地瞧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温柔地道:“这几日都去哪了?不是告诉过你要和我说一声吗?你父亲快要气死了。”
卓越弦扒下她的双手,皱了皱眉:“我不过是去醉仙楼玩了几日,又没有带姑娘回府,有什么好气的?”
他将孙云柔拉至旁边,脸色变得明朗起来,笑道:“母亲,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卓祁,他和我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啊?”孙云柔一惊,大张着嘴,似乎觉得不太优雅美观,立刻又恢复了过来:“怎么可能,当时他出生时我就在外面等着,越弦是不是听错了?”
二十几年前,卓明高早已厌倦了卓夫人,直接将孙云柔接进了府中,两人联手准备让卓夫人早产,来个一尸两命,可惜上天眷顾,生产非常顺利,景伯府喜提一位嫡子。
“不会,有没有可能,她的孩子早就夭折了,卓祁是她为了继续做府中女主人而抱养的一个孩子?”卓越弦说道。
“你从哪得知的?”
卓越弦双手一摊:“实话告诉您吧,卓祁入狱听说了吧,这里面可有我的一份功劳。”
孙云柔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不愧是我的孩子,不管他野种还是什么的,咱们娘俩的地位稳如泰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话落,她又问了一句:“没被发现吧?”
卓越弦得意一笑:“没有,不过母亲您可不要说出去,父亲那边也不要告知。”
……
牢狱。
卓祁已经在这呆了两日,如今整个牢房已经被他摸得清清楚楚。关他的这间与陆淮曾经待过的那间牢房只隔着一面墙,就连草席旁吱吱叫的老鼠可能都是从隔壁跑过来的。
真是巧,也不知陆淮怎么样了。他被关押的消息应该还没传到北疆,陆淮上战场时也不用为他担心而导致分心。
北疆收复还需几个月,得到李晟命令回京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他对于林峥来说是个隐患,林峥绝对不允许他活着,或许这几日就要找机会处掉他。
可惜见不到陆淮最后一面了。
想着想着,牢房的门“咔嚓”一声被狱卒打开了。卓祁抬首看去,好家伙,狱卒与陆淮被关时是同一人。
他站起身来,侧眼看向狱卒旁边提着刀站着的人。那人身影高大,站在暗处,看不清面容,但其手持的长刀却露了出来,泛着阵阵寒光。
这么快就要下手了吗?
卓祁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直到那人将长刀收起,缓缓步入透过窗子洒进来的阳光下,露出熟悉的面容。
“高统领?”
“大人。”
是高恭。
高恭面露微笑对着狱卒一点头,侧身走了进来,他把随身携带的长刀搁在案几上,问道:“大人还好吗?”
卓祁“嗯”了一声,疑惑问道:“陛下不是不让任何人探望吗?”
高恭的目光落在他被拧错位而肿胀的手腕上,取出一个药瓶,放在了案几上,道:“刺杀事件发生在宫内,应由我们御林军调查,来之前与陛下说过了,大人不必担心。”
卓祁看向那个药瓶,耳边又响起了高恭的声音:“大人赎罪,迫不得已伤害了大人,这是太医院的药,覆在伤处揉搓发热便可。”
卓祁微微颔首:“多谢高统领。”
“无事。”高恭绕过案几,与卓祁相对,道:“大人,我们坐下说。”
卓祁道:“牢房潮湿,还请高统领不要嫌弃。”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个案几。卓祁的这间牢狱是最里面的一间,有两个小窗子,其中一个透过的阳光洒在案几上,仿佛划分出了一条楚河汉界。
“大人,我半月前寄去北疆一封信,告知大人近一段时间不要归来,难道大人没收到吗?”高恭问道。
“信?”卓祁沉思片刻,微微摇头:“自我从北疆归来这一个月内,并没有收到来自京城的信,难不成是被人截取了?”
高恭闻言叹了口气:“我派去的信使也没回来,应该是出事了。”他顿了一下,直奔正事:“大人,前日为何要拿剑刺向陛下,或者是花房?”
卓祁的双手微微握紧,道:“我来向陛下汇报,在半路时被卓越弦拦住,他递给我一把佩剑,说救陛下,我以为陛下有危险,便成了如今这幅局面。”
从刚进城门起,卓祁就被盯上了,京城内说是防刺客,也许就在等他。联想到客栈里那些要去京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也许,他在路上时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高恭分析着卓祁说的话,那就是卓越弦在混淆是非:“大人,卓越弦或许与他们达成了协议,想要害您。”
卓祁道:“我知道,在我幼时起,他便想杀了我。”
话落,高恭后背一麻,他无法想象有人会因得不到任何好处还要去害另一个人,甚至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他想象着高悦某一天突然变了,非常恨他,想尽办法要他死……
高恭身子一震,幻想破灭。倘若真是这样,他也无法接受:“大人,悦悦……”
卓祁微微一笑:“放心吧,悦悦在来的路上,有那些武力高强的侍卫护着她,不会出意外的。”
高恭刚刚松弛下来,又瞬间变得严肃,站起身来拱手:“大人,给我些时日,我定会还大人一个清白。”
话落,他又补了一句:“还要告知陆将军吗?”
卓祁目送他走到牢门前,摇摇头道:“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