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上人来人往,徐十五和岑静昭并肩而行,时不时有认出他们的百姓,热络地上前打招呼,还有些小贩送上自家做的吃食。
徐十五是守卫南疆的将军,岑静昭是刘刺史的外孙女,更是皇帝亲封的齐善县主,这两个人在南疆百姓的眼中都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日光渐强,徐十五贴心问道:“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丛太医说了,你此番停药,对身体损害极大,要比从前更加精心才行。”
岑静昭笑着摇头,“你未免太过小心了,我没事。”
正说着,她突然察觉到什么,定睛看向徐十五,“你怎么知道我停药了?丛太医说的?”
她早已嘱咐过丛太医和古大夫,以及自己院中的人守口如瓶。而且,为防有人浑水摸鱼刺探,雪婵每日都亲自煎药,掩人耳目。
仔细想来,上次徐十五深夜来见她,对她的状态并未有太多疑惑,想来那时他已经知晓此事了。只是她当时见到他心中太过惊喜,忽略了这一点。
那么,这件事是如何泄露出来的?
徐十五没有注意到,岑静昭平静的外表下正迅地查找可能的纰漏。
“哦,我是听罗兄说的。”
“罗盖?”
见岑静昭凝眉,徐十五才觉出不妥,安慰道:“放心,罗兄和我传信都有自己的方式和文字,就算别人看到了,也不知道里面的内容。”
岑静昭没有因此宽心,继续追问:“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徐十五想了片刻,道:“好像是岑大娘子说的,她不是常去济安堂嘛,那里有不少罗兄同村的孩子,他得空就会去看看孩子,想来因此和岑大娘子熟识了。”
岑静昭点了点头,如此倒是说得通了。
徐十五见她的眉目重新舒展开来,便放下心来,继续带着她四处闲逛。只是他没有现,岑静昭的眼睛却再也没有落在街市上的任何一件物件上。
为了不让徐十五猜疑,岑静昭没有追根问底,但她的心里仍有疑虑。
长姐不是能轻易同人交朋友的人,她高傲骄矜,从前她最看不上罗盖这种草寇,为何会同他说起这种密事?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怎么会出现在一处?
岑静昭自然不会以为岑静时是因为蠢笨或是要害她,只是这其中的原因她必须要搞清楚,否则下一次,长姐无意传出来的消息就不知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了。
她有些无奈,明明昨日才规戒过雪婵谨言慎行,今日她的亲姐姐便打了她的脸。
怀着满腹心事,岑静昭和徐十五来到了那间客栈。
老板娘是个人精,一眼便认出了他们,扬起笑脸迎他们进门,招呼他们坐在安静的雅间。
两人刚一坐下,老板娘使唤去厨房的小二便端着壶花茶快步而来。
老板娘接过木盘,亲自斟茶,一脸亲热地说:“早便看出两位贵人身份不凡,没想到贵人们还记得小店。小人记得上次贵人们喝得便是这种花茶,今日贵人们再尝尝。”
岑静昭四下扫了一眼,明明每桌都是这种茶,想必是店里的招牌,所以老板娘才偷奸耍滑这么说。而且上次他们穿着粗布麻衣,又一路舟车劳顿,哪里像是贵人?
她收回目光,对老板娘笑笑,老板娘被她看得一阵心虚,只能笑得愈讨好。
“多谢老板娘。”
岑静昭端起茶盏浅尝一口,对老板娘微一颔,将此事轻轻揭过。行商不易,女子抛头露面更是艰难,别人没有损害她的利益,她懒得锱铢必较。
老板娘感激地退下,室内安静下来。
徐十五知道岑静昭用膳时不喜欢说话,便控制住自己的嘴,只偶尔对菜品点评一番。
岑静昭心中有事,堪堪吃了一个巴掌大的茉莉花饼就放下了碗筷。
徐十五立刻关切道:“怎么不吃了?是不舒服还是不好吃?要不我们换一家?”
岑静昭摇头。
“没事,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我等你,稍后陪我买些衣料,听长姐说济安堂的孩子们要做秋衣了,我们先买好料子,让他们去做。”
徐十五连连点头,风卷残云似的吃光了桌上的食物。他抬起手,习惯性地想用袖子擦嘴,但余光看到岑静昭已经微微蹙起的眉头,他立刻顺势把手搭在自己后颈。
“昨夜睡得不舒服,脖子疼,脖子疼……”
岑静昭低低地哼了一声,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他,“此地无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