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o章老伯
正要推门的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停住了动作,转身看去,一个面色不善的老伯正盯着他们。
这老伯身子精瘦,眼睛浑浊却很有神采,一手拿着鱼篓,一手叉着腰,气哼哼地道:“呦!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竟也是偷鸡摸狗的主儿!”
徐十五将岑静昭揽在身后,对着老伯抱拳。
“老伯抱歉,我们只是路过,想歇歇脚,敲了许久门都没人应,便以为无人居住。冒犯了老伯,在下赔罪了!”
岑静昭被徐十五挡住了半个身子,但也做足了姿态,歉然道:“老伯,我兄长受了伤,劳烦您让我们歇一歇,我可以帮您做工。”
“兄长?”老伯狐疑地打量着两人,“我看不像,倒像是结伴出逃的小鸳鸯!”
岑静昭瞬间红透了脖子,正要解释,却被徐十五牵住了手。
“老伯您可真是明白人!”徐十五笑得仿佛是遇到了知己。
“不瞒您说,我们情投意合,但她家嫌我粗鄙无能,不肯将女儿嫁给我,我们便一起逃了出来。您看我这一身伤,就是被她家的家丁追杀弄的。”
岑静昭想瞪他一眼,警告他不要乱说话,又怕被老伯看出什么,于是只能用指尖狠狠抠他的掌心,给他点教训。
徐十五差一点疼得叫出来,笑容扭曲了一瞬,又诚恳地看着老伯。
老伯仔细审视了一番,见这两位年轻人说话谦和有礼,又见他们着实狼狈,便撇了撇嘴,打开了门。
“进来吧!要歇便歇,但我可没有好东西招待你们!”
两人相视一笑,知道这老伯嘴硬心软,跟着老人家进了门。
这说是一间屋子,其实只能勉强遮风挡雨,门窗都关不严,看起来并不像是常有人居住的样子。
“多谢老伯!”岑静昭笑着道谢,又问:“请问老伯,这是哪里?”
“缇楠县。”
“那此处距离历仄城有多远?”
老伯白了他们一眼,“你们要去历仄城?我劝你们别去找死!如今有大人物在,一个弄不好就会掉脑袋!”
他向角落处指了指,“水缸里有干净的水,篮子里有菌子,你们自便。”
说罢,他自己回了房间,岑静昭和徐十五不便打扰,规规矩矩地留在外间。
岑静昭起身为徐十五盛了一碗水,“喝点水,看样子一会儿还是要赶路的。”
老伯家中一贫如洗,不可能借到骡马一类的代步工具,他们只能继续寻找。
她的脚已经磨破了,但她怕徐十五知道后会担心,这两天一直忍着,现在坐下来又开始疼了。她准备歇一歇便做些吃的,吃过后好尽快启程。
须臾,老伯抱着两套叠得规规整整的粗麻衣裳,放到他们面前的桌上。
“你们换上吧!这是我儿子的衣裳,现在用不上了,你们穿走吧!虽然比不上你们的衣裳,但至少干净,也没到处是窟窿。”
岑静昭和徐十五对视一眼,这才注意到彼此的衣裳布满了尘土和刮痕,徐十五的袍子更是被砍了一刀,还被他撕去了不少做生存用的工具。
两人的目光中皆是狼狈,有种乍然回到尘世的陌生和不安,仿佛过去几日的安逸是偷来的。
岑静昭拿起一件麻衣,看着上面的纹路和针脚,突然皱起了眉,“老伯,这衣裳看起来似乎刚织出来不久,您还是留着吧!”
老伯冷哼一声,“让你穿你就穿!你们这一身华衣出去,走不了多远就得被抓起来!”
说着,他长长叹息,“这是我婆娘给儿子做的衣裳,可惜那浑小子是没福气穿了,便宜你这妮子了!”
徐十五:“老伯这是何意?”
“被抓走了!回不来了……”老伯原本矍铄的双眼黯淡下去,声音也愈苍老无力。
“我们是格人,格国战败,把我们让给了项国。那好,我们就做项人,结果格人现在说要扶持什么王子复国,又不许我们做项人了。前一阵子就开始抓人,只要他们知道谁是格人,就全家都抓起来,无论男女老少,都逼着我们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