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扬长避短,不错!”
大长公主赞许地点了点头,又道:“听雪婵说你昨夜睡得不好,我让厨房给你做了蜂蜜酸枣糕,养心安神,你多用些。”
岑静昭没想到外祖母这么细心,连自己一日没有休息好都记挂在心。说来奇怪,明明她和外祖母相认不过一年的时间,感情却比岑家的任何人都要亲厚。
可见血缘并不是维系感情的纽带,以真心才能换得真心。
她心中感怀,难得露出了小女儿的情态,搂着大长公主的胳膊柔声道:“多谢外祖母!”
酸枣糕的确管用,岑静昭吃了两块便觉得有些困倦,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躺下歇息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两个时辰后,雪婵见岑静昭还未醒来,不免有些担心,平日娘子就算白日困顿,也只会小憩片刻,怎么今日谁得这样沉?
她悄声走进房里,见岑静昭睡得面色绯红,一开始还怕打搅她睡觉,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这分明是病态的红。
她伸手摸了摸娘子的额头,果然起了热。
常为大长公主请平安脉的丛太医很快到了,诊治一番后,语重心长地同大长公主禀报:“回禀殿下,三娘子是近来休息不好,昨夜又吹了冷风,所以染了风寒,喝上几服药便能退烧。只是……”
人人都怕大夫的转折,大长公主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只是什么?昭儿可是有别的问题?”
“殿下莫急,三娘子的身子是不太好,但也暂无性命之忧。只是老朽一生看诊过千人,却从未见过那个风华正茂的少男少女会有这么重的思虑。”
老太医摸着自己的长胡须,长叹一声。
“三娘子自幼便有顽疾,身子寒症多年未退,本就虚弱,再加上为老国公守孝这一年来,一点肉星都不见,而且终日忧思过度,才会吹点风就病倒,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啊!”
大长公主听着,心都在滴血,岑静昭在岑家的生活她自然知晓,只是听说和看见,却都无法真正体会,无法感同身受岑静昭所承受的痛苦。
“敢问太医,可有根治之法?”
“自然是有的,三娘子毕竟年轻,只要好生将养,可以养回来的。”
大长公主郑重谢过太医,便让人恭恭敬敬地讲太医送走了。太医伺候宫里人半辈子,自然看出了大长公主疼惜这个外孙女,因此用药时更加慎重了。
室内只剩下祖孙二人,岑静昭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笑了笑,“外祖母不用担心,昭儿只是昨夜不小心着了凉,哪有太医说得那么夸张!”
大长公主摸着她的额头,感觉没有那么烫了,这才稍稍放心,“都听到了?”
“听到一些。”
“那听外祖母的,这段日子就陪我住在宫里,等养好了想回府再回府。”
岑静昭有些犹豫,“可是府上……”
“管什么府上?你爹要是一个国公府都管不明白,这个国公爷趁早别做!”大长公主语重心长地拉着岑静昭的小手,“而且,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非你不可,我们都不是英雄,别挑那么重的担子。”
岑静昭想了片刻,终是点头同意了。
不过她来时匆忙,没有想过自己会在宫里常住,“外祖母,我想这几日叫家里送些我常用的东西。”
“好,要不要将你用惯了的那两个丫鬟带进来?她们从小跟着你,你用着也习惯。”
或许是因为病中,岑静昭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她眼睛酸涩,很快便蓄满了水气,
“多谢外祖母,但是不必了,她们都不适应宫里的生活,打搅了贵人便是大大的罪过了。让她们替我看家,这就挺好。”
大长公主知道她有主意,便不再劝,但还是又往她的偏殿里多塞了五个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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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岑静昭生病这件事,最难接受的便是还在雅瑜馆里巴巴等着她将《孙子兵法》第二篇的学子们了。
因为柴夫人和岑先生接连生病,又马上到了年节,槿薇姑姑奉命暂时休学,让大家安心回家准备过年。
她们互相商议一番,决定在离宫之前先去看看岑静昭。
众人到达沐淑宫,先拜见了大长公主,随后由宫女引着去了岑静昭的偏殿。
岑静昭已经无碍,但大长公主对老太医的话深信不疑,生怕她在被一阵风吹倒,因此基本不让她踏出房门。
众人乍然看到未施粉黛的岑静昭,竟从她的模样中看出了几分娇憨,显得更容易亲近了,这样大家才放心同她说话。
众人6续安慰一番,岑静昭虽不觉得因为几日的相处,她们就把她当成好友了,但礼多人不怪,她还是笑着一一谢过。
到了沈棠时,她拿出一串黄玉手钏,不情不愿地递给岑静昭。
“祝岑先生早日康复,这手钏是我兄长从前在静慈寺求的,这十三颗珠子,每颗上面都刻着佛面,专震妖邪。”
岑静昭不相信因果宿命,也不喜欢沈家,但还是维持着笑容,“如此贵重的礼物怎可轻易送人?该好好收藏才是。”
沈棠却不肯再收,“是我兄长说送这个的。他说柴夫人和您接连生病,得强有力的物件才能镇住。”
岑静昭想起沈璞,费了半天功夫才想起那人的模样,没想到那样俊朗洒脱的公子竟也笃信神佛,如此她便更不能收了。
虽然这佛珠是沈棠交给自己的,但她当着大家的面提起了手钏的前主人是卓远侯府世子,将来万一被有心人利用,那她和沈璞便说不清了。
“如此我便更不能收了。宫里有真龙之气,没有妖邪敢轻举妄动。”想起沈家对外祖母做的下作事,她煞有介事地说:“可是,其它地方便不同了,你说是吗,沈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