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每一次出征前,都是抱着必死的心志吗?
岑静昭觉得心口仿佛被人用冰锥刺穿,又痛又冷,让她说不出话。
她垂下头,半晌才又抬起,眼中的神采重现,似乎什么都没有生。
“将军之托我记下了,但我相信这会是废纸一张。”说着,她再次低下头,终究还是难掩哽咽,“我相信将军一定可以凯旋!”
说罢,岑静昭转身,一刻不停地回到了车马停驻的路边。
经过这一小段路,她的心绪已然平复,只有眼角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娘子,可是风大,吹痛了眼睛?”
同穗拿出帕子呈给岑静昭,岑静昭笑着接过。
“辛苦你了!长姐带的人本就不多,如今又赶上孕期,只能劳烦你和桂雯照顾了。”
岑静昭牵起同穗的手,小心叮嘱:“你留在这边,长姐有什么事即时叫人告知我,你最细心妥帖,长姐和她腹中的孩子,就全靠你照顾了。”
“娘子请放心,同穗一定尽心服侍大娘子,不让娘子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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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远离仕焦近四十年的肃嘉大长公主回来了。
为表敬意,皇帝派了礼部和内官一同出城迎接。队伍前头还停了两辆马车,挂着瑞国公府的牌子。
马车外,一名骑马的少年伸长了脖子远眺,终于看见缓缓驶来的车队。
“大伯母,来了!是大长公主殿下的车驾!”
辰锦郡主立刻掀开车幔,果然看到了大长公主府浩浩荡荡的车队。她的喜悦溢于言表,与她同乘的岑肆,心中也难免激动。
这些年他仕途不畅,如今这般有分量的岳母回来了,况且,眼下皇帝对这位姑母十分礼重,想来自己应该也能沾光一二。
郡主冷眼瞥见岑肆的模样,清楚他心里在盘算什么,只想骂他做梦。
她绝不会让岑家人得道升天。她求陛下接回母亲,为的就是要弹压不知天高地厚的岑家人。
少顷,车队停下,内官先上前行礼,然后宣读了圣旨。
众人皆震惊不已。
大长公主虽然离开仕焦多年,但在出嫁前已有御赐府邸,然而,陛下的旨意却是让大长公主住进宫里。
这其中的差别,着实耐人寻味。
“殿下,奴婢见辰锦郡主夫妇也亲自来迎您了!您真是好福气!”内官笑得一团和气,“奴婢便在这里等,殿下不妨先同佳女贤婿寒暄一二,再同奴婢进宫也不迟。”
大长公主含笑颔,算是接受了内官的好意。
这边,郡主已由方才骑马的少年搀扶着走近,而她的丈夫却仿佛是个外人,尴尬地落后了几步。
郡主眼中含泪,向大长公主跪地叩。
“女儿不孝!未能侍奉父母膝下,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未得见!请母亲责罚!”
郡主一跪,身边的人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大长公主一阵心痛,虽然女儿的青丝间已隐约可见丝缕白,但在她眼中,女儿还是那个骄矜却不失可爱的孩子。
“快起来!”大长公主扶起女儿,心疼地摸着她消瘦的脸,“我罚你作甚?你给我送去两个那么乖的外孙女,我欢喜都来不及!”
说起女儿,郡主四下环顾,却未现两个女儿的踪迹。
1。帐内府:王府官署,掌府事,领校尉、旅帅、队正、队副及帐内亲兵,侍卫陪从。
2。邑司:管理公主事务的机构或供职于这一机构的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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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公主府官吏和下人的数量参考《唐六典》卷二十九《诸王府公主邑司》,根据情节有所缩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