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多川,无人现山脉深处的一处山坳中正亮着莹莹火光。
山风掠过,火光摇曳,岑静昭裹紧了外衫。自从那晚遇上罗匪,她已经在山里待了两日了。
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走近,给她披上一件长衫。
“岑娘子,夜里冷,别着凉,早点休息吧!”
“多谢莫嫂子。”岑静昭微笑致意,“我还不困,再等等,他们应该快有消息了……”
两日前的那个晚上,朔州军和罗盖达成共识,两方人共同做了一场戏。
朔州军假意追杀罗匪,罗匪折返,正遇上围堵他们的流匪。流匪正欲趁机除掉罗盖,谁知朔州军紧随罗匪之后,直奔流匪而来。
正当流匪们以为在劫难逃时,朔州军却并未对他们下杀手,他们得以喘息,拼命奔逃。而其它生路早已被岑静昭安排的人堵住,流匪只能逃向介葵城。
介葵城得了流匪来袭的消息,众人纷纷逃回城内,而正巧在城外巡视的胡刺史和戍军就成了最大的保障。
肃嘉大长公主做主关了城门,胡刺史则留在了城外。这是岑静昭派大长公主府侍卫先行通报给外祖母的消息。
其实这是岑静昭多虑了,胡刺史正愁自己该如何在刘刺史这座丰碑之上建立威望,今日百姓都看着他,他若躲回城中,今后更难服众。
好在他已经派斥候探过,来者不是罗匪,而是寻常的流匪,根本不足为惧。
然而,胡刺史没有想到,来的不仅仅是寻常的流匪,还有罗匪,甚至还有朔州军。
在城外,朔州军和罗匪共同拿下了其他流匪,并在混乱中除掉了胡刺史。
罗匪和流匪身着相差无几,济州军根本无从分辨,最后谁都说不准是谁对胡刺史下的杀手,只能将这一罪状安在了已经死了的流匪身上。
就这样,流匪之乱平了,罗盖等人被擒住了,胡刺史也死了。
现在只差最后的两步了——一是揭露胡刺史的罪状,二是罗盖等人的安置问题。
岑静昭和罗匪的家人们留在山坳里等消息,主动留下来做人质,以此安抚罗匪,让他们能够按照计划行事。
每隔几个时辰都会有罗盖的人来此传递消息,一切都按照岑静昭的计划进行着,但没尘埃落定之前,她始终无法放心,毕竟这件事实在太过大胆。
火光渐弱,岑静昭又扔了几块木头进去,火势又慢慢大了起来。如此往复不知几许,天终于亮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迎着晨曦跑进山坳,大喊道:“成了!成了!找到胡刺史的罪证了!”
岑静昭激动地站起身,却因为连日来思虑过度未曾歇息而直接晕了过去。
一时间,这群老弱妇孺还来不及高兴,就乱作了一团。
———
大长公主府里人仰马翻,虽然下人都是老练精干之人,但府里本就没有多少下人,岑家两位娘子又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身怀有孕需要精心照料,另一个直接失踪了两日,被送回府的时候人还昏迷不醒。
看着床上呼吸虚弱的岑静昭,初喜的眼睛都哭肿了。
同穗递来帕子,轻声安慰:“擦擦脸,娘子最爱干净,别惹娘子厌烦。”
初喜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
“厌烦才好,我巴不得娘子马上起来骂我一顿!”她越说越难过,眼泪越说越多,“都怪我!要是我跟着娘子一起走就好了,也不知道娘子这两日是怎么过来的,都是我不好……”
同穗轻叹一声,神色淡淡的。
“你也不必自责。娘子看重你,什么都同你讲、让你做,这是你的福气。不像我,只能在大娘子身边伺候,大娘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初喜忙止住了哭声,有些心虚,也有些着急,颠三倒四地解释:“娘子是觉得你做事稳重才让你暂时去照顾大娘子的,虽然大娘子脾气差了点,但也不是不辨是非之人,你现在领两份月例,我还羡慕你呢!”
同穗低下头笑了笑,知礼地不再提及此事,只是眼中始终带着一层寒霜。
1。车骑将军:地方军府将领,根据军府等级不同,官职分为正七品下、从七品上、从七品下不等。
2。骠骑将军:地方军府主官,正四品。
3。佳人信修,习礼明诗:引自曹植《洛神赋》“嗟佳人之信修兮,羌习礼而明诗。”意为“佳人实在美好,明礼知义、善于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