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们济州的青天,刘刺史没了。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恩,百姓们没什么能为他老人家做的,只能挂盏灯笼聊表心意。”
徐十五附和:“如此说来,这位刺史大人当真受人爱戴。如今这世道,为百姓做事的好官可不多见了。”
“谁说不是呢?虽然从盛夏水患开始,就6续有流民作乱了,但也只是偷鸡摸狗的小打小闹。可刘刺史才走没几日,这流民就成群成灾了,不是抢人钱财,就是鼓动大家做恶捣乱。也就是这介葵城守兵多,流民不敢进来闹事,否则我们哪还敢开门迎客?您说这都是什么事?”
闻言,岑静昭和徐十五对视一眼,显然他们都听出了端倪。
他们在路上抓到的越国细作自称南疆流民,如今又是流民在闹事,想来这其中少不了越国的插手,况且刘刺史病逝的时间也太过巧合。
徐十五握紧了盛满芬芳花茶的茶杯,满腔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越国向来只会背后捅刀,从不敢在战场上亮剑。
总有一日,他定要用手中利剑堂堂正正打败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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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肃嘉大长公主府外。
岑静昭和徐十五,还有跟在他们身后的初喜,皆是一身素服,只是岑静昭的素衣由粗麻制成,以示她对外祖父的孝顺和敬意。
自报家门后,几人被家丁恭敬地迎了进去。
大长公主府恢弘大气,却有些空旷冷清,不知是不是先人刚刚离去的缘故。
他们被引到正厅搭建的灵堂,可那里棺椁已经不在,只在供台上摆了牌位。岑静昭有些奇怪,外祖父过世不满一月,怎会这么快就下葬了?
不等她多想,一个一身黑袍的老妇走进灵堂,她其实长得慈眉善目,只是唇角两条垂下的沟壑让她看起来不怒自威。
“昭儿来得早,”老妇走近,微眯起眼打量着岑静昭,“不错,丫头有心了。但你外祖父生前嘱咐过了,不必为他守孝,他不在意这些虚礼。等会儿便把麻衣换下吧!”
“昭儿见过外祖母。”
岑静昭俯身向大长公主行礼,徐十五也跟着施礼。
“晚辈徐十五,见过大长公主殿下,此行奉命护送岑家娘子,特来悼唁刘刺史。”
大长公主看向牌位,声音有些怅然:“上炷香就行,你一路也辛苦了,本宫要谢谢你。”
“晚辈惶恐,受命而为,不敢居功。”
两个小辈在灵堂里为刘刺史上香后,又磕了三个头,徐十五还有事在身,便先行离开了。
没了外人,大长公主对岑静昭又和善了不少,她虽未见过这个外孙女,但自从她接到两个外孙女在路上给她的信,就对这个聪明果敢的小外孙女多了几分好感。
“本宫已经派人去接你长姐了,估计他们也快到了。”大长公主带着岑静昭走出灵堂,领她熟悉府中布局,“你做得不错,小小年纪做事沉稳,是个聪明丫头。”
“外祖母谬赞了,昭儿只是略尽绵力罢了。”
祖孙两人走到一处宽敞雅致的偏院,大长公主道:“这是你母亲从前住的院子,你就安心陪我这个老婆子多住几日,缺什么就和下人说,想出去随时都可以,不过外面乱,得带着护卫。”
“昭儿省的,多谢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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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喜忙碌地打理着西厢房,岑静昭坐在廊下休憩。
看着下人们流水般送来物件,受尽钱老夫人冷待的初喜不禁感叹。
“大长公主殿下真和善,知道娘子赶路辛苦,不让您在跟前伺候。”
其实最高兴的就是初喜,她一路走来可吃了不少苦,若是娘子去伺候大长公主,她这个可怜的小丫鬟也要跟过去伺候。如今可以在厢房休息,再好不过了。
“你说什么?”岑静昭突然一愣,皱着眉问:“你刚才说什么?”
初喜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告罪:“娘子,初喜多嘴,您别生气!我——”
“你说伺候什么?”
岑静昭沉声打断了初喜,沉声重复。
初喜忐忑地回道:“我说,大长公主,和善……不让您伺候……”
没错!岑静昭的眼前突然一亮,她终于知道自从进府之后,那种萦绕在心头的怪异之感源自何处了——府里的下人太少了!
难怪她会觉得冷清,一路走来根本没有现几个下人,这不应该是大长公主府的规制。
她望着空旷的院子,心中充满疑惑。
大长公主府到底生了什么?下人都去了哪里?外祖父的奠仪为何如此匆忙简陋?
“神之徕,泛翊翊。”出自刘彻《华晔晔》,意为“神已经来临了,他浮游飞翔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