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静如恍然大悟,心头剧烈的战栗让她的声音几乎变成气声。
“那姨娘以为如何?”
王姨娘颔,郑重承诺:“如儿放心,姨娘一定想办法让你达成所愿。”
———
翊王府的主人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后宅妇人相互算计的筹码,洛启在廊下望着乌云之后若隐若现的皎月,又想到了那个明月般若即若离的人了。
他虽然遵从皇命,撤回了随行岑静昭的暗卫,但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沿途驿馆每日都会报上岑家姐妹最新的消息。
但白纸黑字终究不是活人,看不到活生生的表妹,他始终无法安心。
有几次,他甚至想不顾一切策马追过去。
而止住他脚步的,不仅是皇帝的告诫,更是岑静昭和皇帝相差无几的那席话。
其实在刘刺史去世的两日后,洛启已经从皇帝那里知道了消息,但直到三日后消息传入瑞国公府,他才以吊唁之名前去拜见辰锦郡主,好借机去见见他日思夜想的人。
听闻她近日又被岑老夫人罚了,他心中总是不安。
他以向表妹交代南下事由为借口,郡主并未为难于他,将幺女请到了佑南院。
一入正院,岑静昭就听见了少年温润的声音,她微微皱眉,立刻思索自己该如何脱身。
“三娘子,请进。”
婢女的声音打断了岑静昭的思绪,也打断了堂屋中的交谈声。
随即,身着素白长袍的洛启快步走了出来,虽然一张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中的笑意却十分明显。
“表妹,你来了。”
洛启停在距岑静昭三步之外,既不冒犯,又显得亲近,岑静昭却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福礼道:“见过翊王殿下。”
洛启眼中笑意不见,从前,这位表妹见到他都是行日常的揖礼,可自从他被封亲王后,表妹每次见到他,都恭恭敬敬地行福礼。
她已经用行动提醒他,他们之间的差距了,而他只能装作不知,笑着同她亲近。
“昭儿,外面风大,带翊王殿下进来,勿让殿下受凉。”
郡主的声音制止了洛启想要走近岑静昭的步子,岑静昭应声,同洛启进了堂屋。
“表姑母,陛下知晓刘刺史见背,深感悲痛,特命小侄前来探望,还派了一队亲卫,护送表姐和表妹前去济州。”
“多谢陛下和翊王殿下体恤,如此我便放心了。待明日,我亲自入宫谢恩。”
郡主的话虽不卑微,却还是不自觉带着几分恭谨。
她在外自持矜贵,但那只能唬住旁人,在真正的皇族面前,她的头衔是不够看的。她虽是翊王名义上的表姑母,但两人的地位却天差地别。
辰锦郡主是先帝二姐之女,只是皇家旁支,而翊王是先帝的亲孙,况且,今上无子又无意绵延子嗣,只把长兄的独子洛启当作亲子对待。
两年前,洛启被封翊亲王,年仅十四岁就破例上朝议政,入朝两年,已令朝臣叹服。如无意外,他将是大项下一位帝王。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并不因身居高位而不可一世,对任何人都是和和气气的。
“不必了表姑母,陛下说了,不可劳动表姑母,您在府中养好身子便是。亲人之间,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姑侄两人互相客套,岑静昭坐在一旁静默不语,暗自揣测洛启此行的目的。
一炷香之后,洛启起身告退,他虽然是晚辈,但到底是外男,不便久留。
“赵妈妈,送翊王殿下。”
洛启看向岑静昭,他注意到,今日岑静昭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在他身上片刻,理智告诉他应当告退,但心中酸楚的倾慕到底还是占据了上风。
“听闻表妹近日常去静慈寺,陛下也打算过几日去敬香,不知表妹可否送送我?也好和我说说静慈寺如今是何种景况,我好为陛下安排一番。”
岑静昭愣了一瞬,随即跟着起身,“那殿下便请吧!”
若是其它理由,岑静昭或许可以拒绝,但洛启搬出了圣上,她无论如何都要顺着他的话说,否则就是大不敬。
也好,有些事是该说清楚了。
郡主的眉头深深蹙起,目送着两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1。御史大夫:从三品,御史台长官,纠察、弹劾百官。
2。揖礼:用于日常行礼。(不同于男子揖礼)身体肃立,双手叠抱于腰前,右手在上,手心向内,欠身约2o度。
3。福礼:用于日常见面、辞别时。身体肃立,两手相扣,右手在上,放于胸前或左腰侧,微俯身约2o度,微动手,微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