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衔川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她永远也别想搞懂这些人。
阿特莫尔给出的地点在西区的最左边,低矮的楼房将这片空间挤得密不透风,最底层的一楼都是商铺,挂着各种各样的招牌。
因着是白天的缘故,灯管没通电,锈迹斑斑的金属框看起来就格外明显。几个穿着破烂的流浪汉横七竖八地睡在硬纸壳上,彼此抱着对方的臭脚,黄白相间的呕吐物就躺在不远处的地上。
燕衔川看了一眼,干呕了一下,连忙把头转了过来,“应该戴一个防毒面具过来的。”
鹿鸣秋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口罩递了过去。
燕衔川连忙把它戴在脸上,过了一会儿她说:“虽然我很想谢谢你,但有时候嗅觉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根本没用,她还是闻得一清二楚。
倘若是在副本里,这点儿环境上的困扰根本不算问题,干尸张嘴吼出的口气,腐败的身体,比这要惨烈一千倍,她照样能面不改色地迎面打回去。
但这不是副本,是现实世界,燕衔川也在一点点找回一个普通人应该有的行为表现。面对脏污感到恶心是正常情况,所以她皱起眉头,露出嫌恶的表情。
“我看到阿特莫尔了。”鹿鸣秋说。
燕衔川立刻转移了注意力,紧皱的眉头也松开,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阿特莫尔正在一家修理铺外面来回踱步,嘴巴快张合,脸上浮现出一层怒火。
“他在打电话吗?”燕衔川问,她不会读唇语。
“他在问候对面人的族谱。”鹿鸣秋说,“现在在关心对方的身体健康。”
她们走过去,燕衔川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对,你就让人干烂屁股吧,没种的孬货!”阿特莫尔呸了一声,怒气冲冲地转过身,瞪着莫名其妙盯着他的两个人,“看什么看,没见过骂人吗?”
“是我。”鹿鸣秋言简意赅地说。
不一样的脸,但是同样的声音,阿特莫尔骤然反应过来,“你们换了个脸?这么快?”
“一个小装置。”鹿鸣秋回答,“等你转成正式成员也会有的。”
“大组织就是福利好。”阿特莫尔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下一刻他回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眼神立刻飘忽起来,战术性清嗓,“我刚是和一个垃圾打电话来着。”
提到这儿,他的脸色又忿忿起来,“真是一到关键时刻就能看出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货色,个个跑得比家里着火了还快,指望他们能讲情义,我都如不指望路边的野狗张嘴说人话。”
“是这么一回事,我认识一个朋友,她平时是给血鸽帮运货的,不是什么危险性很高的东西,运的是吃的。”阿特莫尔补充道,“她是开快餐店的。”
“血鸽帮你们应该也知道,我就不介绍了。但他们上个月截了老头的一批货,老头是西区专门管娱乐场的。具体是什么货我也不知道,他们一个强龙一个地头蛇,争抢地盘也就算了,挨不着我们。可老头的人把小林抓走了!”
“就因为小林和血鸽帮的一个成员是恋爱关系,他们拿血鸽帮的人没办法,就把小林抓走出气,要把她强制改造成性偶!”
“被老头抓走的人,没一个能活下来的。我见过他们那儿的人,没日没夜的接客,赚不到什么钱,没几个月就把身体熬坏了。”阿特莫尔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段话来。
“而她那个混账男朋友,连屁都不放一个,我去找他,他直接就说和小林分手,他俩没关系了。”
阿特莫尔咬牙切齿,一拳头砸在了墙上,“真是畜生!我早瞧他不顺眼了。”
“你要去救那个小林是吗?”燕衔川歪了下头。
“对。”阿特莫尔深深呼吸,让自己稍微平静下来,“其实我都打通好关系了,知道小林被关在哪儿,她就是个普通姑娘,也不会有几个人看守。”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半个真心的苦笑,“要是太麻烦,十万火急,我的消息就是求救了。”
“有个废服装厂,被老头改造成诊所,他们有自己的义体医生,专门把掠来的人改装成性偶。”阿特莫尔指了指北边,“我们边走边说。”
“服装厂平时没什么人,也没有不长眼的小混混过去找麻烦,这儿的人都知道那是老头的地盘,没人嫌自己命太长。”他说。
“小林过段时间就会被送过来,医生要先治好她身上的伤,因为这帮王八蛋肯定会对她动手,然后才开始进行改造,植入芯片。”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燕衔川问,“你很在乎她。”
“认识一年多了。”阿特莫尔说,把手揣进兜里,一头金在阳光下闪闪亮,“她做的炸鸡和别的店卖的就是不一样,我总去她那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