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哭声越来越小,彪形大汉走的路也越来越偏僻,直到彻底进入一间黑漆漆的屋子。
不知道绕了多久,眼前终于显现出一点亮光,小孩惊惧地抬起头,看见上座的老人暮色阴沉,冷冷说:“不是教过很多次了吗?往马蹄下扑,只要能让马车停下来,你就朝着里头的人哭!”
话说完,彪形大汉径自把他扔在地上,抽出一根鞭子狠狠甩了过去,斥骂道:“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不执行计划!”
惨叫声充盈这个地下的屋子,但是谁也不会听的,听到的人面色如常,只就着微弱的灯火修书一封,写完后才淡淡开口:“行了,别打了。”
“送去随便治治,过几天送金府上去,那位少夫人不是号称神医吗?”
都说医者仁心,想必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
苏清染对此自是毫不知情,她很有准备地带了足够的侍卫护送,金府也派人同时启程,在半路就接上了苏清染,大概率也是担心出现之前的情况。
这么浩浩荡荡一批人其实有点拖慢行程,金府还没到,沈止渊先跟来了。
苏清染还在生气,只偏着头装作看不见他,沈止渊也不知怎么回事,可能也是生着闷气了,坐进马车里一言不发。
天麻守在马车外,茯苓伺候着苏清染点茶,偶尔悄悄瞥一眼沈止渊,有点好奇姑爷来做什么。
想问自家小姐又不敢开口,犹犹豫豫的时候被苏清染一敲桌板,漫不经心却隐含警告:“若是平心静气不了,你也跟着去外头骑马去。”
“没有的事!”茯苓赶紧撇清自己,装作很忙地样子整理上面不慎飞出来的茶沫。
苏清染微微垂眼,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发这一场脾气,或许是她太贪心了。
这一世过得太好了,让她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尽心圆满,却忘了无论如何一家人就是一家人。
打断骨头连着筋……
沈墨琛是个畜生,可旁人不知道啊,难道她要再生个孩子再经历一次蚀骨之痛吗?
苏清染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肝脾肾都牵扯着痛,恨不得离沈止渊越远越好,情情爱爱如何比得过恨意滔天呢?
她沉默不语,沈止渊在闭目休息,两者看似毫不相干,却时时刻刻关注着对方的消息。
只可惜沈止渊没能等来想要的慰问,他皱了皱眉,又意识到自己在装睡,只好越发闭紧眼睛。
在天黑之前终于到达了金府,离祭拜那日还有两天,苏清染正想着有几分庆幸,忽然听车马对面那头传来一阵惊呼声。
尚未反应过来,沈止渊已经抓住她重新塞回马车上,茯苓差点被她当了肉垫。
茯苓并不介意这个,反倒很快扶着苏清染做好,一边耳朵贴着车壁想探听什么。
但只听到重物坠落的声音,马蹄声随即扬长而去,只余下孩童细微的呼吸声。
苏清染一愣,都不必茯苓开口,她匆匆掀开车帘,看见那麻袋里缓慢渗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