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婶讪讪然。
“乖仔,”他喊了一声在田埂边找野菜的乖仔:“我们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赵哥儿偷偷瞧他。
方子晨慢悠悠的走着,身子挺拔,干了一天的活儿,他露在衣服外边的脸、脖子和手背晒得有些红,脸颊边还被蚊子叮了一个小红包。
“看什么?”他突然问。
被抓了个现着,赵哥儿慌张的移开视线:“没,没什么。”
“明天我们去镇上吧!我想找点活干。”方子晨说。
“可是,”赵哥儿抿了抿嘴:“镇上的活儿不好找。”
方子晨难得叹了口气,脸色臭臭:“不好找也要找啊!我不想天天吃野菜,也不想天天吃红薯。”
赵哥儿闻言脚步一顿,抱着红薯的手不由卷了一下······方子晨瞧不上他付出汗水拼了命努力换来的他所能给予他的最好的东西。
这一刻手里的红薯似乎有千斤重,沉甸甸的压得他踹不过气来。
他看着方子晨走了几步一下就离他远了,方子晨还在慢慢地走,周身笼着昏暗的天色。
赵哥儿又再一次被一股无力感所囚住。
他曾经无数次有过这种感觉。
那个人消失不见,他怎么找都找不见的时候,怀孕的时候,他在破旧潮湿的柴房里,一个人躺在稻草上咬着木棍生下乖仔的时候,乖仔对他喊饿喊冷的时候,生了病跪在大夫家门口却被木棍驱赶的时候,他都被这种感觉所包围。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是他怎么驱赶都赶不走的,也是他无论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的。
他真怕因为给不了方子晨什么,方子晨受不住如今的生活,会再离他而去。
方子晨牵着乖仔走在前面,回头一看,赵哥儿埋着头盯着脚尖,不动。
“踩着屎了?还是地上有黄金?”他问。
赵哥儿抬起头答非所问:“你,不喜欢吃红薯吗?”
他眼底有难掩的失落,方子晨静静的看着他,过了片刻才道:“喜欢啊!但你和乖仔总不能天天只吃红薯吧?”他拧起眉头,一副特别气愤的样子:“河婶那扣婆娘,我是不服气你再去帮她的了。我去镇上找工,得了银子给你和乖仔买肉吃,那可比红薯香。”
赵哥儿睁大眼,嘴唇微张,就这样呆住了。
他嘴巴动了动,方子晨又开口了:“是不是特别感动?”
赵哥儿得到的善意实在太少,一两句嘴上说说未曾实践过都不知真假的话都能让他心中一颤,他老实点头:“嗯。”
“其实这没什么,”方子晨笑了笑,将额前的头往后撸:“谁叫我是个万中无一的好男人呢!你家祖坟估计着了火了才能找了我这么一个夫·····哥们。”
赵哥儿定在原地,整个人僵住,脸上血色一点一点的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