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并没有看到宴西的身影,乌灵心中记挂着最后发生的意外,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下了禁言咒,乌灵瞪大了眼,但下一瞬他就反应过来,这一定是师尊给他下的禁言咒。
为什么,难道是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但这里可是天剑宗,还能让他师尊也能害怕的东西,是坐在顶上的那个神秘人吗。
周围是一片安静,直到坐在上面的那个白衣人走了下来,离开了大殿,其他的长老们也三三两两的走掉,原地只剩下乌灵和他的师尊。
前面的身影移动,宗主慢慢转身来,眼里满是无奈地看着自己这个关门弟子。“你啊……”他说话刚起了个头,就忍不住连连摇头叹息。
乌灵抬头看向他这个师尊。
面前的男人一头丝滑的银发被星空石做成的玉冠束起,他今年已经有八百余岁了,当上掌门的时间也有两百年了,但是因为驻颜有术,现在也还是一副年轻貌美的样子,身着威严的宗主服饰,此时身形却透露着一丝疲惫和潦倒。
在发现自己的禁言被解除了,他立刻朝他的师尊行礼,开口就问,“师尊,不知宴道友他现在……”
一从他嘴里听到那个名字,宗主就感觉自己的额角在隐隐作痛,“你还挂念着那个妖魔?嗯?不如让我来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夺舍了你!你和一个妖魔这样称兄道弟,莫不是是想要判出师门?”
“师尊!师尊息怒啊!”见他又有要发怒的意思,乌灵立刻讨好地搀住他的手,解释说,“弟子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弟子只是搞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心里疑惑而已。”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宗主冷哼一声,随即朝他抛出个卷轴,“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看?还有,那妖魔如今已经被关入无间狱,有你一众师叔师伯日夜看守,你最好不要再打别的心思,”
听到宗主的话,乌灵惊愕的瞪大了眼,什么?竟然被关在那里?
这无间狱里边环境极为恶劣,若非罪大恶极者怎么会被关在里面。
没注意他的变化,宗主继续说,“还有,你这次勾结妖魔,罪行实在是不小,等会自行去面壁崖反思去,在我点头饶你之前都不准再出来。”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转身离开,留下乌灵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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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狱中。
宴西的意识慢慢复苏,于是他最先感受道德,就是身上钻心彻骨的疼痛,但是他只是短暂体验了一瞬,立刻就叫系统给他开上了痛觉屏蔽。
这里是天剑宗最为可怕的无间地狱,牢狱之中镇压罪人的阵法还是由开宗掌门亲手所设,阵法复杂防御极为严密,即便是像掌门这样的大能进去了,都未必能毫发无损的逃出来。
寻常的弟子犯错根本不会被关在这里吃,无间狱几十年也难得见他被开启一次。
而如今在在这暗无天日,由森森铁石、千年寒冰形成的狱中,被各种法阵禁锢,又有十八道粗壮的锁链加身,层层堆叠的禁制禁锢住的身影,却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妖魔,仅仅是一道气息微弱的凡人身影而已。
宴西北关在这里,数十道锁链禁锢住他的躯干和手脚,还有一道细长的锁链穿过他的锁骨,脚下是严寒彻骨的千年寒冰。
是以即使是屏蔽了痛觉,宴西最后还是被这冷飕飕的寒风给冻醒了。
被控制的妖魔此时还紧紧闭着眼,他一头乌黑长发散开,白衣上满是干涸的血迹,裸露的皮肤被冻得一片青紫,身躯因为疼痛还在不停地发出轻微的颤抖。
乐坤悄悄地避开那帮徒子徒孙们后,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他看这样子,哪里像是一个预言中将要毁灭世界的妖魔,明明只是一个赢弱不堪的凡人而已。
乐坤轻悄悄地走过去,他敢笃定,本来就照着对方此时的状态,他怎么也不可能察觉到自己的到来才是。
但是他刚刚靠进宴西,后者低垂着脑袋,凌乱的乌发间眼睫开始微微颤抖,然后他刷的睁眼抬头准确无误地看向乐坤。
乐坤已经活了一千多年了,但是猛一下对上他的眼睛时,却仍旧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一样,被震撼到失语。
那双眼里什么也没有,活像一双死物的眼睛。
明明在人世间经历那么多纷繁的争斗和仇怨,世人如水,但是他却像是那只水壶。
从来不会因为水的变化而产生一丁点的波动。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乐坤一下子愣在原地,都忘了自己原本就只是想要偷偷看上一眼就马上离开的打算。
他和宴西对视了许久,对面人的脸上始终都波澜不惊,没有一丝变化,仿佛如今面对被逼死的局面,仿佛即将被送去祭天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的那样平静。
他好像从出生开始就是这个样子,他好像从来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被凡人强行留在人间的神明。
“唉……”一声叹息在空旷的狱中久久回荡。
乐坤犹犹豫豫地想了许久,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不恨吗?你不怨恨我们吗?”
他几乎带着小心翼翼,又很有些隐秘的将要毁灭一切的极端情绪在发问。他想只要宴西说出一丁点的不满,只要他表达出一丝的怨恨,他立刻就帮他打碎这无间地狱,帮他全部捏碎身上的锁链,抛下自己的宗门,带着他离开这里,让他再也不必枉受这些折磨,承担着完全不属于自己的罪孽。
他带着这样的期待一眨不眨地盯着宴西的脸,不肯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