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却觉得儿子是在找借口,拿着三角尺狠狠地打了他几下。
儿子突然间就冲出了教室,跑上了天台,在天台围栏前对他爸说要跳下去。
当班主任这么多年,父亲见多了不听话的学生,就拿着三角尺继续打他儿子。
他当时还固执地认为孩子是不打不成器。
儿子拼命挣扎,在二人的推搡间,儿子失足坠楼。
那一瞬间,就被夏吟和林松楠亲眼目睹。
在从父母偷听到整件事的全貌之后,夏吟那一晚做了整晚的噩梦,她经历过的那一切就像是按下了循环播放键,在她脑中重复播放。
第二天她甚至起了高烧,父母都以为她两三天就能退烧,她却生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病。
这起坠楼事件,被夏吟装进了一个密封袋保存了很久。
直到她开始画画,又被重新拿了出来。
她原以为已经褪色的回忆,始终无比的清晰。
那天的颜色、声音、气味,还有嘴里泛出的苦涩,又一次围绕着她。
她在家里住了三个星期,才勉强地将所有的内容都画了出来。
期间,潘雯和夏商有想过进来陪她,都被她赶了出去。
田梨和梁宆也来过好几次,说想看看她画画的进展,全都被她拒之门外。
夏吟画下最后一笔,她回看着所有的内容,放弃了想给漫画上色的想法,她现这个故事的基调是灰色、黑色和白色,就干脆保留了草稿的原样。
除了第一幅画用了鲜艳的红色,其他画就是最普通的白底黑线。
当夏吟拿着从打印机里出来的厚厚的漫画稿,她现她的心情平静了很多。
她这三个星期,不断回想起这件事,这件事也变得没有那么可怕,这或许也是某种脱敏治疗。
她将稿子放在桌上理了理,想要将稿子整理整齐。
手指上却传来了一丝轻微的痛意。
新的纸张太过锋利,在她的手上划出了一道口子,渗出了鲜血。
她下楼找出了医药箱中酒精棉球摁在了伤口处,立刻感受到了一阵刺痛。
新的伤口又出现了。
她在想如果当年他们冲进教室会怎么样,如果他们在就近的楼层找到了一位老师去看看情况。
那场悲剧是不是就不会生?
这么多年以来,因为坠楼的冲击掩盖住了其他一切的想法。
她如今才敢正视她经历的一切。
当她拿着她的画稿走进了心理医生的办公室,邓医生也有些惊讶。
邓医生边看边说:“你画得真的很好。”
夏吟点头,告诉邓医生,她从小就喜欢照着漫画上画画,大概是这样才练出了绘画技巧。
邓医生逐张看完她手上的画,问她:“那你把这些画出来,你觉得你的心结解开了吗?”
夏吟点头又摇头,她或许能够不再害怕之前这件事,但是她想问当初的那场悲剧是不是有不会生的可能。
邓医生放下手中的画,双手握拳,身体微微前倾,她对夏吟说:“那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你也不需要去思考这件事能不能避免。你只要知道这件事已经生,并且你现在已经勇敢面对就足够了。你也不需要拿大人的眼光去看待这件事的解决方法,当时的你也是一个三年级的学生,那种事对你来说太复杂。对很多人来说,也都很复杂。你想或许你们去找了老师,但老师会告诉你们那是他们家的家事,祸事同样也避免不了,所以绝对不要内疚,也不要难过,也不要反复去想这件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吗?”
夏吟点头,她或许不应该过于自责。
那件事情的结果不是他们能左右的。
邓医生将手稿还给夏吟:“这个你自己收好,你真的很有勇气,也做得很好,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可以尝试是不是能声。不过我们也不要急于一时好吗?循序渐进慢慢来,我们一起努力。”
邓医生看着夏吟离开的背影,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已经接诊夏吟三年,夏吟却始终没有表露过太多的情绪,因为夏吟失语的原因,她们两个的交流一度变得很缓慢。
刚开始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内,也交流不了两句。
后来,他们二人交流虽然变多,却始终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邓医生也没想到这次的咨询会有质的飞跃。
但愿,她的这位病人也能早日解开心结。
夏吟出了心理诊所的门,立刻给田梨了短信:我从心理医生那里出来了,你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饭。
田梨大概在忙,没有及时回复信息。
等到夏吟上车时,她看到了田梨的回复。
夏吟就近找了一家江浙菜的餐厅,订了个包厢,将地址给了田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