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她是与廖氏暗中勾结,图谋如何害死永定侯府全家!她早就发现自己并非永定侯府的正室之女,而是护国公的私生女,意图借助侯府之力为自己铺设锦绣前途。然而,这一切我都不会透露分毫,且看你们将来如何自食恶果,哼哼。】
老夫人此刻被愤怒冲昏头脑,险些厥了过去。
但她仍极力保持冷静,细想之下,才惊讶地发现自打玉窈九岁起,她的确每逢十五便前往荣恩寺,说是替她祈祷,风雨无阻。
不仅如此,她还会在那里住上几日。
如果玉窈真的每次都背着她与廖氏秘密会面,如果廖氏真是护国公偷偷包养的小情人的话……
细思极恐。
老夫人瞬间感到被欺骗的愤恨,心中更是涌起一股莫名的惊恐。
不!这绝不可能!
侯府全家待玉窈如同掌上明珠,无比疼爱,她又怎会恩将仇报?
她刚要当场否定江颂宜的指控,然而突然想起不久之后便是十五日,到时她让人悄悄跟踪玉窈,就能洗清玉窈的嫌疑了。
江玉窈暗自庆幸老夫人被江颂宜的言行激怒至无言以对,嘴里却假惺惺地劝道:“祖母万不可因我而损害贵体,颂宜姐姐此举或许只是一时鲁莽,未必是她的真实意图啊。”
“玉窈,你的心地实在仁慈,江颂宜正是因为你的心软,才敢一次又一次地肆无忌惮,蹬鼻子上脸!”温子固对江颂宜的所作所为越发感到愤慨,眉头紧蹙,目光如刀,正准备劝说老夫人务必严惩江颂宜。
老夫人此刻对江颂宜的情感纷繁复杂,她尚未彻底明了江颂宜内心所想,因此并不愿意将她逐出侯府。只好顺着话头缓缓说道:“江颂宜,玉窈宽容大量,我就不对你施行重罚了。来人啊,把大姑娘带回惊鸿苑,没我的命令不得让她私自外出半步!”
江玉窈诧异之余,微微垂下眼帘,悄悄地握紧了袖中的拳头,心中暗自冷笑。
正如母亲所言,冒牌货终究难以与正主相比!
她不能有丝毫心慈手软,一定要为自己谋取一番光明未来。国公府的正室千金身份,毕竟比侯府室女儿更为显赫!
江颂宜同样感到惊诧,她原本以为自己的行为已经放肆到足以被老夫人逐出侯府,却未料到老夫人会如此宽宏。
她轻盈地转过身,如同蝴蝶般翩翩离去。
而老夫人与四皇子关心的询问不绝于耳,他们唯恐江玉窈二度落水会感染上风寒。
江颂宜视若罔闻,她的眼神中再无从前的那份纠结与挣扎,只剩下一片深邃的平静。
……
江颂宜手执油纸伞,缓缓穿过抄手游廊,耳畔似乎听到了微弱的声响,于是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向墙角那株苍老而盛开的梨花树。
梨花在春日的阳光下,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缓缓展开画卷。枝头上的梨花,如雪般纯净,层层叠叠,竞相绽放。
在树旁,一名身着深黑色衣服、身形瘦削的少年被家丁粗鲁地踢倒在地,撞击之下,梨花花瓣宛若飞雪般纷纷落下。
家丁们随之发出放肆的笑声。
“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落魄王子罢了!你们东陵已经被我们侯爷驱逐至雁门关之外,你一个质子,还敢妄自尊大,把自己当成什么显赫的皇孙贵族?”
其中一个三角眼扫帚眉的家丁咬着一口馒头,脚下的鞋底重重踩在少年手心,嘲讽地说:“岳清扬,你要是肯帮我洗鞋,我就赏你半个馒头如何?你可美哟奥痴心妄想,以为大姑娘会帮你做主,她将二姑娘推进冰湖,老夫人正打算将她赶到京郊别庄去,哪还管顾得了你。”
就在此刻,另一个家丁忽然扯了扯那三角眼家丁的衣袖,目光斜视,示意道:“大姑娘来了。”
三角眼家丁回头,看到江颂宜站在那里,惊慌失措,连忙换上一副讨好的谄笑:“给大姑娘请安了,我们只是在和岳清扬殿下嬉戏呐,您别当真。”
江颂宜缓步上前,低头凝视着倚靠在梨花树上的岳清扬。
他身形修长而消瘦,乌黑的发丝随意散落,面容苍白中透出一抹病态的冷意,宛如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他手按着方才遭受重创的胸膛,痛苦之情隐而不显,却依旧抬眼询问:“大姑娘,听闻您刚才推二小姐落水,导致老夫人对您施加惩罚,不知是否安康?”
江颂宜的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停留许久,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讥诮。
岳清扬难道不是想探听江玉窈的安危吗?
前世,她真是愚昧至极,竟会误以为她与岳清扬同是天涯沦落人,因而对他关怀备至,给予他无忧无虑的生活。
然而岳清扬内心深处始终将她视为仇敌,仅仅是一颗棋子而已,倒是对日常欺负他的江玉窈情有独钟。
真是够贱!
甚至在逃离东陵之际,还背叛了她,与江玉窈共串通,诬陷她私自释放敌国质子,最终导致她被永定侯斩首示众,惨状令人不忍卒视。
岳清扬重返东陵之后,挥师奋战,成功击溃了西晋的坚固防御。就在江玉窈与四皇子温子固共结连理的喜庆日子里,她竟然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抢亲闹剧。
至于江颂宜,她的遗体被悬挂于城门之上,曝晒三日,成为最卑微的牺牲品。
而如今,上辈子曾领兵横扫西晋、性情残暴的东陵帝,却卑躬屈膝,匍匐在她的脚下,恳求她的怜悯。
面对这样的境况,她该如何抉择?
趁此机会极力巴结岳清扬,依附于他的权势,委曲求全,以图将来能够顶替江玉窈,成为东陵皇妃?
胡说八道!
区区东陵皇妃,她压根就不稀罕好嘛!
岳清扬骤然察觉有一股寒意从头顶传来,环顾左右,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他带着几分迷茫的目光望着江颂宜,却只见她笑靥如花,娇媚动人。
“我自是安然无恙。毕竟,我才是真正的侯府血脉,尽管我曾经屡次三番被江玉窈这个贱人泼脏水,即便我当着祖母的面,将江玉窈推入几丈深的冰湖,祖母她老人家还不是照样对我宠溺有加,不曾对我施以半点惩罚么?”
岳清扬闻言,目瞪口呆:“大姑娘今日又将二姑娘推进了冰湖?”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置信。